安琪：“……玛丽·苏。”

布鲁斯没说话，一双蓝眼睛又深又沉的望着她。

安琪微微低下头，闷声道：“……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她不想回纽约，或者说，她不能回去。

光是想到自己会跟另一位“安琪·里格斯”见面，鸡皮疙瘩就一下子涌上来了。

布鲁斯没再说话，伸手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安琪有些难受的低下头，杰森拿着撬棍，表情也不太好。

耽误了这么久，他今天的晚饭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这个给你。”安琪取下头上的珍珠发卡递了过去，“算是……你今天帮我的谢礼。”

杰森毫不犹豫接了下来，他一句客套话都没有，拿到东西转身就走。

有钱人家的小孩果然花样多，杰森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

不管怎么样，未来这一个多月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这就是天选之子的悲惨生活吗？

安琪深深叹了口气。

韦恩爸爸不认识她了，也许是这里的时间线更靠前？可那样的话他在历练之境里就不该是那种表现啊……

安琪觉得自己遇到了哲学问题，越想越纠结，越想越头秃，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时，布鲁斯·韦恩又从兰博基尼里出来了。

安琪：咦？大佬您还没走啊？？

女孩脸上的疑惑十分明显，除此之外还有不加掩饰的期待欣喜，布鲁斯抿了抿唇，把安琪提溜回车上。

窗外的风景像是胶片电影般急速掠过，安琪一脸乖巧的坐在车后排，背脊挺直，双腿并拢，两只白白的小手安分的搭在膝盖上，妥妥的好学生坐姿。

布鲁斯·韦恩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小女孩，表情有些微妙。

蝙蝠洞查不到关于这个孩子的任何资料——无论是名字还是样貌。

过往一片空白，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凭空出现的人？“不存在”的人？

布鲁斯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他习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论好的坏的。

哪怕……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的炸弹。

雕花大门从内打开，熟悉的庄园内景映入眼帘，安琪有些小激动，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仰天长啸三声。

五分钟后，客厅沙发上面对面坐了四个人。布鲁斯、阿福、安琪、还有个看起来大概20多岁的英俊男人——迪克·格雷森。

鉴于布鲁斯预备收养安琪的想法，迪克一脸亲切的表示安琪可以叫他哥哥。

安琪：哇哦。

神秘之地里的哥谭还真是有层出不穷的“惊喜”呢。

小姑娘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没怎么说话，只是认真聆听着他们的交流。

……就像一只安静的小奶猫，迪克想。

作为家里唯一的小辈，他一直希望布鲁斯能在外边给他捡个弟弟或者妹妹回来，当哥哥的感觉应该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人一多，布鲁斯的精力也要分散，不至于一天到晚管着他。

可惜的是，这个愿望直到他上了大学也没实现。

安琪坐在布鲁斯旁边，两只手端正的放在膝盖上，目光紧盯着茶几上的奶油饼干，眼神亮晶晶的，就像摇着尾巴的小狗。

迪克笑了，顺手把小饼干递了过去。

“谢谢。”女孩小声道了谢，脑袋微垂着，看起来又乖又奶。

迪克的兄长爱立马澎湃起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妹妹这么可爱的生物？

他克制的调整了坐姿，一双蓝眼睛亮的吓人。

妹妹这么乖，我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

攥着小饼干的安琪还不知道她这位憨憨大哥已经给自己贴上了乖巧内向的标签，阿福把小姑娘领到了二楼最西边的那个房间里，虽然很多事都有了变化，一些小细节却是惊人的重合了。

韦恩家族再次迎来新成员，晚饭都是超出寻常的丰盛，也是靠着这顿饭，迪克发现，妹妹看起来柔弱可怜，饭量却很惊人。

小孩子的肚子都是橡皮肚子，他们自己也没什么饱胀的概念，因此，就在安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吃完整整三大盘食物后，迪克出声制止了她，还想拉着她去花园里遛弯消食。

小姑娘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放下叉子。

迪克：“……”这该死的罪恶感。

罪恶归罪恶，总比撑坏肚子好。迪克带安琪去花园里看月亮，因为小姑娘都不怎么说话，迪克就绞尽脑汁在那找话题，安琪非常配合，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大一小紧挨着站在花园的拱门边，身影被朦胧的月色笼罩着，气氛十足温馨。

聊天是增进彼此了解以及感情的有效途径，当然，前提是双方都有这个想法。

迪克想：妹妹这么可爱这么容易害羞，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她感受到春风一般的温暖！

安琪想：大兄弟这么友善这么亲切，我一定要好好配合，绝不辜负他的淳淳用心！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都是满满的祥和味道。

安琪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原来以玛丽·苏的身份被管家爷爷投喂的那段时间，也养成了她每晚必吃宵夜的好习惯，这不，临睡前，她就悄咪咪跑进了厨房，像只小仓鼠那样开始疯狂扫食。

然后，她就被循声找来的迪克·格雷森抓了个正着。

男人穿着丝绸睡衣，样貌是跟布鲁斯·韦恩略有不同的英俊，室内的暖光在他的一边脸颊上打下阴影，一颤一颤的睫毛像是向阳飞扑的蝶翅，漂亮的蓝眼睛里荡漾着令人心醉的微光。

“玛丽。”迪克的脸上满是无奈，他很不赞同的皱起眉头，语气却很温柔，“晚上吃这么多东西，你会睡不着的。”

安琪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不会的不会的，饿着才睡不着。”

迪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不是正常的用餐时间。”

安琪当然不能赞同这句话，小姑娘脑袋一歪，对着迪克发出灵魂叩问——

“如果夜里不能吃东西，那冰箱里为什么会有灯呢？”

迪克：“…………”

迪克：“……？？？”

你是怎么说出这种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就是非常没道理的话的？？？

格雷森先生被自家柔弱可怜却能吃的小妹妹噎个半死，十分心累的牵着安琪回到房间。过了半小时后，完全不能放下心的迪克小心翼翼来到走廊上，轻轻打开房门，悄咪咪瞅了眼安琪的情况。

寂静的房间内，小女孩一手托腮靠在窗户边，神色哀伤的叹了口气。

“今晚月色可真好，想吃麦辣鸡腿堡。”

迪克：“…………”

第38章

安琪知道韦恩爸爸还有个马甲叫蝙蝠侠，依据她机智的推测，“大哥”迪克·格雷森应该也不止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安琪：并不相信蝙蝠先生能把马甲捂这么久。

迪克是布鲁斯的养子，两人在一起朝夕相处十多年，不可能一点儿马脚都不露，同样的，想要保守一个秘密的最好办法，当然就是把所有的知情人统统拉下水。

被布鲁斯·韦恩一手带大的孩子，观念和他应该也不会有多大分歧。

——至少他能理解布鲁斯化身蝙蝠侠的良苦用心。

小姑娘端坐在餐椅上，琥铂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迪克，因为身高差距，她不得不微微扬起脑袋，额前的金色头发调皮的翘起一部分，表情严肃，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怎么能这么犯规。

迪克艰难的咽下口中的三明治，脸上挂起无比亲昵的笑。

“是不是想尝尝这个三明治？阿福做的培根三明治确实很好吃。”

安琪摇摇头，重新拿起了叉子，“我只是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神秘之地的哥谭跟她记忆中的罪恶之城并没有多大区别，就连蝙蝠侠的有关传说都是如出一撤，唯一不同的是，他并非孤身作战。

蝙蝠侠也有助手，这是很多哥谭人都确信的一点。

……罗宾。

安琪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抬头看向对面的迪克·格雷森，男人准确无误的接收了这个视线，脸上的慈爱之情完全不加掩饰。

马甲已经掉了哟，大兄弟。

这么想着，安琪也回了个甜度满分的微笑。

迪克是在外地读大学，不过他每个周末都会回到韦恩庄园，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动线，毕竟蝙蝠侠还有罗宾也不止是在休息日才会出现。

周日下午，迪克陪安琪去商场里买衣服，他的审美非常直男，倒不是说很难看，而是他执着于给安琪挑选各种各样的小裙子。

……带花边的那种。

安琪十分心累，虽然她精致又乖巧的模样完美hold住了各式泡泡裙（迪克说的），还被专柜姐姐夸奖像洋娃娃，但这并不能成为她心安理得装嫩的理由。

安琪并不排斥穿裙子，她只是更偏向简单舒适的风格，万一碰上什么突发事件，裤子运动鞋的搭配也明显要比裙子小凉鞋更适合逃跑。

小姑娘一脸认真的跟迪克说了自己的想法，明明还是个奶乖奶乖的小女生，偏要装出一副严肃又正经的模样，迪克感觉自己的心脏遭到了重击。

妹妹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格雷森先生被反差萌糊了一脸，心神荡漾的把蝴蝶结发箍戴到了安琪头上。

小姑娘模样精致，白皮肤，大眼睛，身上还穿着迪克精心挑选的粉色泡泡裙，整个人都像是行走的芭比娃娃，商场里的其他人都会不由自主把视线放到安琪身上。

迪克与有荣焉的挺直胸膛，安琪叹了口气，脸上是大写的生无可恋。

这么骚气的蝴蝶结，别说是她了，爱丽丝都要嫌弃。

然并卵，小孩子就是没有决定权的，尤其是在土豪且妹控的哥哥面前，最后，安琪也只能强忍羞耻的穿着一身粉走出商场。

回到韦恩庄园后，管家爷爷表现的非常热情，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脸上的欣慰神情却没办法作假，对着迪克的时候更是和颜悦色，就差没在脸上写下干得漂亮这一行字了。

心情好，做事也有干劲，老管家去厨房烤了两盘小饼干，乐呵呵的投喂安琪，美食当前，什么别扭的想法统统消失，如果只是穿上泡泡裙就能拥有美味的小点心——

安琪：我！可！以！

晚上吃了饭，迪克开车返回了大学。临近毕业，学业任务多且繁，当然，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小case。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以及迪克自己的讲述，安琪已经默默在心里为他贴上学神标签。

韦恩爸爸还有格雷森大哥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就连头发花白的管家阿福也是十项全能的隐形大佬，在他们的无形衬托下，安琪更加坚信一个道理——

没有什么会比当咸鱼更爽！

天天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要厚着脸皮撒撒娇，几乎没有不能实现的心愿。

这样的神仙日子安琪过了半个多月，之后，韦恩爸爸就以她已经适应哥谭生活为由把她丢去了学校。

上学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虽然她这次失去了跟韦恩爸爸当校友的机会，但也很好的延续了当大哥的优良传统。老父亲把安琪安排进伯恩利区的路易斯小学，这里跟安德斯预科学校差不多，挺多有钱小孩儿，安琪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大姐头魅力，成功收下一大波小弟，大大扩展了小零食的“生产线”。

美好的校园生活勾起她不少回忆，放学第一天，安琪开始跟管家爷爷委婉的打听埃利奥特的现状，深怕小艾登一个不小心就被他老爹弄死了。出乎安琪预料的是，托马斯·埃利奥特的情况跟她原来了解的差不多，可他并没有一个叫做艾登的儿子，更准确点说，他压根没有孩子。

一开始获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安琪确确实实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可以理解。

“增加”跟“减少”从某个程度上说也代表了相似的概念，既然韦恩家族可以出现迪克这个养子，埃利奥特当然也可以少个孩子。

世界轨迹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组成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拥有数不清的选择。

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都有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安琪被管家爷爷牵着走进客厅的时候，布鲁斯·韦恩正在沙发上看书，神情淡淡，薄唇微抿，白衬衫的扣子随意松开两颗，身上带着股禁欲又迷人的气质。

唉……

安琪真心实意的感慨了。

大佬爸爸真是好看得过分。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后，布鲁斯顺手合上书本，侧身望了过去。小姑娘乖乖巧巧站在阿福身侧，头才到老管家的大腿处，身上穿着学校统一订做的棕色校服，头发扎成高马尾，活泼又可爱。

她目不转睛注视着布鲁斯，眼神火热，眼底明晃晃写着惊艳两个字。

布鲁斯：“……”

他一脸冷漠的扣上衣服扣子，大长腿朝前一迈，来到两人面前。

“我长得好看吗？”布鲁斯问。

小姑娘没说话，只是拼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布鲁斯弯了弯嘴角，微微俯下身，对着养女一本正经道：“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靠谱，对待感情更不认真，你以后绝对不能喜欢我这样的。”

安琪：“…………”

安琪：“？？？？”

……

晚上吃了饭，安琪抱着毛绒熊坐在床上发呆，经过埃利奥特这件事后，她突然体会到了一种很微妙的感受。

如果非要用语言去形容的话，大概就类似于一种“殊途同归”的感觉。

世界在不断变化，人也是。

她并没有刻意去追求某个结果，可是命运，或者说是一种冥冥中的力量还是把她带到了那条无比熟悉的道路上。

与布鲁斯的相遇，与阿福的重逢，甚至是与迪克的相识。

她好像……能从这当中感受到什么。

女孩揉揉手中的毛绒熊，试探着喊：“系统？”

没有回答。

是了，系统从不会在除了现实世界还有门内世界的其他地方给予她回应。

历练之境是这样，神秘之地也是同样的表现。

清冷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幽幽洒下，安琪走下床，把最外层的遮光帘拉了过来。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她轻车熟路爬上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去学校前，安琪在庄园里看到了迪克，他向学校申请了提前毕业，最近正忙着找工作，当然，找工作只是一种很笼统的说法，事实上，迪克投出去的那些简历全都无一例外获得了回应，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开启下一阶段的生活。

安琪知道，迪克想去布鲁德海文当警察，她也知道，布鲁斯并不赞同这种想法，更准确点说，是他想把迪克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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