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将长袍一甩带人离去,走时留下一封信,木遥恪要云九去将信打开,云九现在扮做他的侍卫,当然听他差遣。
只是他刚拿起那封信,就感觉手上传来一股怪异之感,不过稍纵即逝,身后突然传来木遥恪嘲讽的笑声,
“真是蠢得可怕,我不是已经提醒过你那怪物浑身是蛊了吗?只要他碰过的东西都有蛊在上面!”
说罢一阵凉风刮过,他突然猛烈咳了起来,云九没搭理他将那信件打开,看过后将信放在木遥恪面前,木遥恪没去看信,只顾着看云九蛊毒发作,半晌也没有等到好戏看,
“这不可能的,中蛊的人短时间内都会有症状,你怎么没事?”
云九看了眼自己毫无损伤的手,淡淡道:
“我没中蛊!”
“不可能!”
木遥恪一把抓起云九的手,云九不防备,被他抓住了手,当即感到不适,抽回了手,木遥恪瞥见他手指上的戒指,就多看了几眼,忽觉头顶一道寒光刺得他后脊发凉。
他头也不抬,看着桌子上的信,大致扫了一眼,拿起筷子将它夹进烛台上燃了,
“看来有我在你倒是省了不少事!”
云九也没想过,他这个王子竟能在别人眼中毫无存在感,甚至对于木崇炎毫无威胁可言,所以,那信中除了提到明日要他准时出席早朝外没有任何限制。
自然他们的行动也就方便很多,俩人将提前备好的夜行服换上,趁着木崇炎正忙,云九跟着木遥恪找到了他的密室。
通往密室的门有些难找,不过云九还是很快找到了,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潜入密室,里面一片昏暗。
木遥恪脚下一空,摔了个狗爬,当即便咒骂道:
“欺负老子眼不好,一个灯都不留,这还怎么找!”
云九带有火折子,却没有取出,而是突然走到木遥恪身边,低声道:
“得罪了!”
只片刻木遥恪已经被云九提起后领带离地面,云九脚尖从未落地,直接跳到了密室甬道的尽头,待他再点燃火折子时看到涌道里布满了暗箭,有些已经触发。
甬道两边分别立着十个身穿玄色铠甲的人,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因为云九他们的存在而有所反应,只是手持着不同的兵器站在那里。
木遥恪看着那没法落脚的地面,后背一阵发凉,云九给他一个眼神,要他赶紧找解药,木遥恪也不再废话,借着光找了起来。
那药架子上摆着各种蛊毒,但是很多都没有写名字,云九瞧了眼这个密室的大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多时,木遥恪已经不耐烦道:
“这么多药我怎么可能找得到!怕是药还没找到,我们就先被发现了!”
云九看了眼架子上的蛊,见有些透明的瓶子里蛊虫安静地待着,像是死物,他四周环绕了一遍,除了摆设凌乱,发现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云九听木遥恪说,他们身上的蛊是一种特殊的蛊,此蛊要活人躯体来炼制,中蛊的人不会有任何不适之感,只是会受到下蛊人的操控,像傀儡一样,一旦受到控制就无法驱动自己身体。
他看着这不算大的密室,却没有见到有能装下一个人的器皿,云九在四周的墙壁上敲了敲,发现并无暗室,他站在墙边沉思,总觉得这里应该还有暗室才对。
无意间却见木遥恪在这微弱的光芒下四处翻找,但却从未失手,云九手上动作一滞,漆黑的密室里传来云九冷冷的声音,
“这密室不算难找,这密道也不算严密,想必这个地方你来过很多次了吧?”
背对着他的木遥恪突然停下了手,缓缓起身,鬼魅般的笑声在密室里有些渗人,
“哈哈哈哈,你可知道我在这密室里呆了多少年?”
云九手中微弱的光映照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对面的人转过身后却低着头,云九警惕地看向了四周,似乎再寻找着什么。
木遥恪双臂怪异地抬了起来,突然朝着云九拍出一掌,带出许多绿色粉末,有了前车之鉴,云九把这次没有用衣袖去挡而是将火折子往空中一丢,顿时消失在黑暗中。
木遥恪往后一躲,险些被火折子烧到衣服,那火折子落在架子上将那上面的木制品点燃,这密室被火光逐渐照亮。
云九突然出现在木遥恪身后,刚要出手,他的身后飞来一个罐子,云九一侧身,避开了它,木遥恪回身对云九又是一掌。
云九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个小瓶子,精准的打在了木遥恪穴位上,让他定在原地不得动弹,云九朝着方才飞来罐子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空无一人。
这里多了一个人,他竟没有察觉到,云九站在木遥恪身边,袖子甩出一把匕首,那是他为了刺杀准备的。
他映着火光看向四周,依旧没有看到第三个人的存在,那架子上的火烧得很旺,很快便窜到其他架子上,云九忽然抬起头来,只见他正上方的密室顶上正爬着这一人。
云九眼疾手快将木遥恪拉到一边,避开了从上而下的一击,那人正是白日云九见到的傀师魇,他脸上缠着东西,只有一双眼睛映着火光发出微弱的红光,看上去像极了一条鬼魅的毒蛇。
那魇从顶上跳了下来,手里持着一把木杖,但是那杖子的末端尖锐无比,云九一边要顾忌木遥恪的安危一边要与他打斗,显然处于劣势。
就在这时,那木遥恪突然深吸了口气,无力道:
“这是怎么回事?快放了我!”
云九见他像是恢复了神志,就给他解了穴道,
“你被他控制了!”
木遥恪躲得老远,抬高声音道:
“该死的傀师,专门给人下蛊,让人成为他的傀儡!”
虽说他抬高了声音,但是听上去还是有些绵软无力,云九见他躲远便丢掉了这个包袱,他本要出手,只见魇把权杖在地上猛地一磕。
云九映着火光往地上看去,不过瞬息之间,黑暗中两把钩子窜出擦着云九的肩飞过,云九用匕首挡住了一把钩子,另一个钩子死死锁住了他的肩胛骨。
魇将权杖一挥,钩子被往后收去,云九被牵动着往后退去,他回身看到身后站着两排守卫,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守在甬道的那几位身着玄甲守卫。
云九握住那条锁着他的绳索,却不能将它挣断,就在这时那第一排的守卫甩出了十条锁链,
云九的一条手臂本就束缚,根本避无可避。
他的手脚被束缚,身上绑满了锁链,第一排的守卫突然单膝着地,手持战斧子飞出,分明要将云九碎尸万段。
第125章魇之战
躲在墙角的木遥恪眉头一皱,别开了眼去,似乎预料到下一刻的情景过于惨烈让他不忍直视。
未听见血肉撕裂声,只听见一声轰鸣,来不及睁眼,便已经跟着周围的一切往地底下陷去。
木遥恪双眼惊恐地睁着,他只记得自己晕过去前看见云九单手握着锁链,将那锁在肩胛骨那头的守卫扯到自己身前,那些巨斧将玄甲砍的支离破碎。
云九将肩上的钩子挣脱,凌空一转,身上的锁链被他缠得更紧了些,牵着锁链的守卫被动聚在一起,落在他的脚下。
这一刻被锁链束缚着的人似乎成了那些手持锁链的死侍,云九抬着头看着手持巨斧的守卫又一次向他砍来,云九只是单手将锁链一挥,那链子被砍得支离破碎。
挣脱了束缚,云九脚尖一点,往一侧飞去,那些斧头再一次落在了玄甲之上,飞溅起的碎片足以击穿血肉之躯。
云九落在一边,随着上面落下来的燃烧着的货架,云九看清了这里的一切,到处放置着半人高的水缸,每个缸里卧着一人。
密密麻麻的蛊虫在缸中穿梭,似乎那里是他们的乐园,有些腐烂的白骨被丢在墙角,看上去怵目惊心。
魇站在他的对面,看上去有些狼狈,他怎么也没想到云九竟突然到了自己面前,利用死侍的力量将这底下暗室强制打开。
魇嘴里念叨着什么,他袖中爬出许多暗红色的小虫,云九借着火光,看到这暗室里的墙边站满了死侍。
云九手中匕首一转,他先下手为强,若是让这傀师操纵百来名死侍跟自己打,他纵使打得过他们,也未必能在火势不可控制前逃出去。
魇往后退去,云九不怕他身上的蛊,与他近身搏斗,平日里云九几乎没用过匕首,但是如今手中的匕首被他用的恰到好处。
那魇红色的眼睛里像极了毒蛇的眼,死死地盯着云九,云九同他过招并不会碰到他的肢体,魇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躲得好还是对方刻意为之。
不过两个来回,云九一抬手将他手里的权杖劈成两半,木质的权杖断成两截,没了武器的魇扶着肩膀往后退去。
云九将匕首一转收回了袖中,四周的死侍踏出整齐的步伐,往中间靠拢,那魇眼睛一弯,似乎胜券在握,却见云九丝毫不为所动,突然他觉得脸上一凉。
缠在脸上的黑布碎成数片脱落而下,他惊恐地捂着脸,云九抄起死侍手中的锁链锁住魇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他的手腕便被扯了下去,云九看清他的脸时也是一惊。
那人面色苍白像极了一人,云九将锁链另一端甩开将他挂在墙上,想起了消失不见的木遥恪,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他。
他将木遥恪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对着他的一处大穴点了两下,木遥恪皱着眉睁开了眼,看着四周死侍步步逼近,中间火光冲天,他想自己还是晕过去吧!
“这是怎么回事?”
被云九吓得一机灵,彻底清醒了,木遥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着云九的目光看去,只见墙上挂着一根链子,上面还系着一截手臂。
木遥恪目光一滞,手指不觉已攥在一起,
“竟使些下作的招式!”
云九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忽觉腰部被什么东西抵了一下,只见木遥恪面目狰狞,手里的东西徒然落地,云九看去,发现那只是一个他之前用过的烟壶。
还未等云九开口,木遥恪便冲着黑暗处痛骂:
“你这个混蛋,以为我还会任你摆布吗?你这个丑八怪,今天必将你撕成碎片!”
云九等着他出手,看他如何惩治魇,却见木遥恪关节咔吱作响,就像是在挣扎提线的木偶,姿态诡异。
云九见周围的死侍马上就要围过来了却不见魇的踪影,他单手搭在木遥恪肩上,站在他身后,木遥恪跟着停了下来,身后的云九低声道:
“凝神!”
木遥恪来不及细想,不由自主地闭目凝起了神来,他双臂自然下垂,又慢慢抬起,五指伸开,云九始终注视着前方,在他看不见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也在凝视着他。
死侍抬起巨斧朝他们二人砍来,木遥恪虽闭着眼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不觉已睁开了双眼,下一刻便与一人四目相对。
惊魂未定之时木遥恪却见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越来越远,重重死侍将那人围在中央,高举地巨斧将他视线彻底遮掩。
云九一脚将那摇摇欲坠的木架踹倒在那些死侍身上,看着他们机械的重复着手起斧头落的姿势,顺手提着木遥恪回到上面的密室中。
木遥恪头也不回地往甬道跑去,云九回头看了眼,见那些死侍还在重复着那个动作便转身跟着木遥恪一起离开了甬道。
出了甬道,木遥恪低声唾骂着什么,一抬头对上云九那冰冷的目光,他立刻闭了嘴,不敢同他对视,良久也没有等到云九的审问。
再回头看见云九早已不见了身影,他四周看了看,见他站在树上正在用匕首砍树枝,木遥恪忍不住咳了几声,
“喂!你在做什么?刚才动静那么大,肯定被发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云九没理他,自顾自地砍着树枝,木遥恪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云九没听到就太高了声音,冲他道:
“他要我们找解药,现在解药毁了,没了解药他还拿什么跟六弟斗,反正三哥没戏了,你要是不走你就等死吧!”
云九将手里的一把树杈丢出,树杈散落在各处,木遥恪见他有恃无恐还在做着莫名其妙的事,干脆自己先走为上,走之前又提醒道:
“你弄死了我六弟的心腹,现在他应该发狂了,一头发了狂的凶兽我可不想同他碰面,我先走了,你自求多福吧!”
“晚了!”
木遥恪一怔,看向突然开口的云九,就在这时一把巨斧飞了出来,云九侧身避开了那把斧子,木遥恪回神,只见木崇炎领着一群守卫将他的去路阻断。
“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没出息的哥哥啊!你废物当够了?也想来跟我分一杯羹?”
木遥恪目光一敛,声音还是那么无力,似笑非笑道:
“啧!疯狗没了拴狗绳,就开始乱咬人了!”
他话音刚落,一把斧头从他耳边飞过,斩断了他一缕银发,木遥恪回头,见那斧头砍入云九所在的那棵树的树干上。
树干拦腰而断,云九将手中最后几只树枝丢在地上,在树干落地前稳稳落在了木遥恪身后,
“跟你做个交易!”
云九低声说了几句,木遥恪神色一冷,难以置信地看着云九,云九也看着他只等他的答复,木遥恪冷笑一声,道了句:
“好!我答应你,不过这个交易得等到你我活着离开之时才有机会生效!”
木崇炎见他二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双手紧握着斧头,骨骼咔吱作响,他咧了咧嘴,一双眼睛在月色下微微泛红。
云九一把拍过木遥恪将他打到一边,木遥恪跌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俩人在打斗,虽然云九下手很重,但是要不是他的一掌,自己美丽的脸就要被劈成两半了。
云九只用匕首便接住了木崇炎的几次重击,他的匕首根本不能远攻,近身攻击明显不占优势,木遥恪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四周巡视了一遍,想要找个机会逃走。
“嗯?四弟这是要去哪啊?”
木遥恪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有点怂,那人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重复道:
“好戏还没看完呢!四弟急着去哪儿?是去跟我汇报情况吗?”
“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将自己的脸皮撕下,露出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他们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那边云九与木崇炎的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