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迷迷糊糊还记得,自己虽是足的半个主子,却只有参与权没有决策权。一句兄弟说了不算,有能耐你们去找茉雅奇,就叫好些存了这心思的当场黑了脸。
真当他们没试过?
可那小丫头比泥鳅都滑溜,不是故作迷茫就是热心掏钱。张口闭口地给他们预支分红,甚至退股,根本就不往足商行那方面说!
软的不接招,硬的又打不过,更比不得人家得圣宠。
可不就只能阴阳怪气地酸溜溜几句?
比如今晚,灌人的同时自己也醉醺醺的胤祉就对茉雅奇皱眉:“不是哥说你,姑娘家还是以温柔贞静为美。你整天咋咋呼呼的,拧着鞭子抽这个、抽那个的,就已经很不招人待见了。”
“现在还跟老九一起胡闹搞什么商贾之道,这以后……”
“啧啧,得心多大的爷们儿才敢要你?就有,也得让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前程、位份、圣宠、赚钱的能耐,甚至脾气拎出来哪样儿都不够福晋个零儿的。可哪家爷们儿受得了?”
不想找是一回事,大过年的被咒嫁不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茉雅奇咬牙,就觉得狗胤祉得庆幸,亏得自己念着除夕夜不宜见血。没用甘草央求,自己就主动把鞭子解了放在闺房。不然的话,今儿怕就是天皇老子在,胤祉也逃不过去一场好打!
第63章处置,通信与飞鹰传书
可她挂着今儿好歹大年夜,不肯闹腾起来叫所有人难堪。她亲哥胤禛可不顾忌这个,甫一听胤祉胡诌八扯些个甚,他就豁然起身。等他逼逼完,胤禛与他的拳头就已经到了跟前。
轰,啪!
正在上首陪太后的康熙就听着一声脆响,抬眼就看着自家三儿子整个人都砸在了桌子上。满桌子的杯盘应声碎裂,汤汤水水地洒了胤祉一身。
尖叫四起中,胤祉好容易爬起来,又被胤佑给狠狠一脚踹了回去???
得,好好的年宴,就被这几个混账玩意儿给搅合了!
康熙这怒火都恨不得蹿起丈八高,哪儿还有什么心思进行年宴?
直接提前结束,又把那帮子孽障们都给提溜到了乾清宫:“说,今儿这事儿到底怎么来怎么去的,都给朕原原本本地说清楚。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深仇大恨,竟让你们一个个的当殿殴打兄长,连个消停年都不给朕过!”
“皇阿玛息怒!”见四哥、七哥都默然无语,明显不肯把胤祉说了那些混账话再复述一遍。茉雅奇赶紧跪了下来。抢在胤祉自辩之前,将大帽子给他扣瓷实了:“虽则四哥、七哥殴打兄长不对,但他们都是一片疼爱手足的赤诚之心。”
“是三哥!”
茉雅奇气鼓鼓地指着胤祉:“是他三杯黄汤下肚,醉到忘形。他,他说……”
茉雅奇皱眉,学着胤祉的声音语气粗着嗓子道:“茉雅奇啊,不是三哥说你,姑娘家还是以温柔贞静为美。你整天咋咋呼呼的,拧着鞭子抽这个、抽那个的,就已经很不招人待见了。”
“现在还跟老九一起胡闹搞什么商贾之道,这以后……”
“啧啧,得心多大的爷们儿才敢要你?就有,也得让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前程、位份、圣宠、赚钱的能耐,甚至脾气拎出来哪样儿都不够福晋个零儿的。可哪家爷们儿受得了?”
被揍,被带进乾清宫,才刚刚有点醒酒的胤祉差点被吓尿,直接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皇,皇阿玛,儿臣……啊!”
结果这自辩才刚刚开始,就被盛怒的康熙飞起一脚又给重了茬。
就这,也没能稍解他心中怒火。
是,他的小公主是大气了些,颇有满洲姑奶奶风范。私下里康熙自己都没少犯难,把各家才俊都暗地里观察了又观察。想着到底下手祸害哪个才能叫宝贝小公主大婚之后也跟出阁前似的,一样喜乐安康。
但事实是一回事,胤祉身为兄长却半点无手足之爱,当众讥讽、挤兑妹妹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一想想小公主满心欢悦地参加年宴,却被兄长当众贬损的那种伤心与难堪。康熙这怒火就掀起万丈高,对着才刚刚爬起来的胤祉就喷火龙似的一顿猛喷:“个上无君父,下无手足的混账东西!”
“别说甚酒后无德,朕看你就是忘恩负义,丝毫不知道感恩。亏得茉雅奇那毛纺厂还算了你等的份子,劳心劳力地替你这混账玩意儿挣钱。”
“结果呢?”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有那帮衬你的银两还不如去街边支两个粥棚子!至少那些乞丐流民的饱腹后,还能念几句公主慈悲……”
好一番大骂,损得胤祉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颤抖着声音试图为自己辩解:“皇,皇阿玛息怒,儿臣真的无此心。只是今儿多喝了几杯,这才口无遮掩……”
“呵呵!”没等他说完,胤俄就先冷笑出声:“三哥这话说的有意思极了,再多喝几杯。这酒也是进的人肚子,不是狗肚子吧?到底是醉后失言,还是酒后吐真言……”
“啧啧,也就天知地知你自己知了!”
“爷也知!”胤褆笑,不放过任何一个给太·子党添堵的机会:“毕竟当时老三那眼里的恶意,浓得都能化为实质了。怕是一直以来,都对五妹妹有所不满。”
向来佛系的五阿哥都跟着皱眉:“以前不以前的,弟弟无从得知。但是今儿,三哥这做派真真叫人震惊了。毕竟年前毛纺厂还一家送了千两银子的分红来,虽不算什么巨款,但咱们大家伙可都实打实地受了五妹妹恩惠。”
“银子还没花完,就转头嫌弃给银子的人……”
“这等做法,真真叫人开眼!”
“这有啥奇怪?”胤禟大着舌头笑:“有数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咱们三阿哥许是书读得太多,把脑子给念坏了呗。要不咋能连个是非曲直都不知道,一手拿着毛纺厂的分红,一手往茉雅奇心窝子上捅刀呢?”
有了这几位牵头,十一阿哥、十二、十三等也赶紧跟上,连八阿哥胤襈都随大流踩了胤祉几句。众口一词间,轻易就给胤祉贴了个欠揍、该揍的标签。
那揍了他的胤禛、胤佑可不就只剩下干得漂亮?
一番操作猛于虎,都不等着太子为自家小跟班胤祉求个情呢,皇阿玛不悦的眼神已经看向他了。
显然是不满他平时跟茉雅奇兄妹情深,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结果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哥哥的却不但不替她出头,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凶手’求情。
胤礽:……
就很想提醒自家皇帝爹一句:被您万般嫌弃的‘凶手’,那也是您老人家亲生来的。
可没用,康熙的心早就偏到胳肢窝了。一万个阿哥,也比不过他的福星又贴心小棉袄的乖乖小公主。
敢在小公主心上插刀的,一个都甭想好了去!
便是皇子阿哥,也概莫能外。
倒霉催的胤祉,就这么成了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当时就由康熙做主,剥夺了其在毛纺厂的股份。责毛纺厂这边把他的股本都悉数退回,并追回之前给的一千两分红!
对此,康熙的态度是:“你不是嫌茉雅奇从事商贾贱业?那就别入毛纺厂,别花着妹子辛苦经营赚来的钱,转头又嫌弃这钱来得不够清高!”
胤祉哭,连连磕头认罪,却丝毫作用不起。
非但如此,他还得跟胤禛、胤佑一起在这殿前罚跪,不到亮天不许起。另外,他还得禁足三个月,抄经百遍。
是的,胤禛、胤佑也得跪。
虽则他们基于一片兄长对妹子的疼爱之心,但动手殴打兄长就是不对。还选着年宴那么敏感的时候,简直丢光了皇家脸面!必须得惩罚一二,好叫他们一个个的好好长点记性,其余不省心的臭小子们也能引以为戒。
因着自己没带鞭子,就连累得亲哥与七哥替她出头。结果大年夜的,竟双双被罚跪什么的……
想起这个,茉雅奇心里就充满了愧疚。
百般撒娇求情无果后,她又赶紧亲往了一趟阿哥所,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跟嫂子乌拉那拉氏说完。便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对,对不住啊,嫂子。都是我不好,但凡我带着鞭子,也不至于连累我哥跟七哥。”
一想想小姑子当殿将三阿哥抽飞的场景,乌拉那拉氏就不禁嘴角微抽,心头油然而升起一股浓浓的庆幸:“这有甚对不住?当哥的为妹子出头,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再者皇阿玛罚,也不是罚我们爷对妹妹的爱护之情。明显是因他跟七弟不分场合,破坏了年宴气氛、损伤了皇家颜面。算不到妹妹头上,你啊,且不用指责呢!”
温言软语地好一阵安慰后,乌拉那拉氏直接转入内室。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收拾出来两件大毛的披风。手炉、汤婆子也都一样拿了俩。连防备年宴上冷菜冷饭吃不好,特特往膳房要的汤水也都带上。确定茉雅奇过来的同时,就已经打发人告知了太后、德贵妃与成嫔后。
乌拉那拉氏就要跟茉雅奇往乾清宫去,吓得茉雅奇急急阻止:“哎呀我的亲嫂子,知道你惦着我哥,恨不能跟他同甘共苦呢。可这节骨眼上,咱还是谨慎为妙,谨慎为妙哈!”
别一不小心戳在皇阿玛肺管子上,那小心眼儿再嫌弃你没规矩,嘱额娘稍事提点管教下呢?
天威难测,还是不要轻易测。
好容易把嫂子劝住后,回头茉雅奇当着亲哥就是好一通表扬。直说得胤禛俊脸泛红,尴尬轻咳。但还是瓮声瓮气地答:“你,你回头遣人告知额娘跟福晋声,说爷无事,明早便回。”
说起这个,茉雅奇就忍不住心疼:“这地冻天寒的,怎会无事?都怪我这心血来潮的,竟解了鞭子。否则的话,哪儿用四哥跟七哥受这般苦楚?”
有仇,姑奶奶自己就报了!
听出她这言外之意的胤禛捏了捏眉心,立马开始了一波儿思想教育。
直说得茉雅奇一个头两个大,就很有种拔走狂奔的冲动了。
关键时刻,还是胤佑轻笑:“四哥快别说五妹妹了,她也是心疼咱们哥俩嘛!说起来也真真人在殿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谁知道能有这番折腾呢?好在皇阿玛圣明,叫咱们以后都不必再被那起子小人膈应了!”
叫他抱着自己那点儿碎银子后悔去吧,让他吃饱了就撵厨子、念完经就骂和尚。
不知所谓的东西!
短短一晚上接连被踹,那点儿酒已经化成了汗与泪的胤祉……
就满脸后悔,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茉雅奇,好妹妹!三哥,三哥就两杯黄汤下肚,嘴上都没个把门的,说了些个戳妹妹心窝子的话。三哥忏悔,三哥道歉。好妹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饶了哥哥这一遭好不好?”
堂堂龙子凤孙,就在她眼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对亲人向来和软,出了名贴心的茉雅奇却跟没看见似的。肃着一张小脸儿,特别认真地道:“不好!”
“你是酒后无德也好,酒壮怂胆人,直接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想法也罢。总之事实已成,大过年的,四哥、七哥因你嘴贱而跪在这冷冰冰的大殿。皇阿玛震怒,太后与诸位母妃担忧,满朝文武都看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笑话。”
“现在圣旨已下,多说无益。三哥还是好生悔过,然后遵旨而行的好。”
别指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叫咱一个受害者,倒反过来替施害者求情。再是注重亲情,那也不至于本末倒置。为了那狗屁的名声、个不知好歹的蠢货,伤了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人!
两句话把胤祉的未尽之言悉数堵住,茉雅奇也没听胤禛、胤佑的劝说回去休息。
只笑眯眯坚持:“横竖是守岁,在哪儿不是守呢?不如在这儿跟两位哥哥有难同当。咱们哥仨一起说说话,时间没准儿过得快一些。也省得我这满心愧疚的,回去也是躺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
胤禛、胤佑两个劝她不住,也就不再费那个嘴皮子。
只让大氅的让大氅,拿汤婆子的拿汤婆子,唯恐她冻着一星半点儿。不管茉雅奇怎么展示自己的超暖装备,也总有一种冷叫你哥觉得你冷。
他们三人说说笑笑的,无限温馨和睦。
胤祉却仿佛掉进了冰窖般。
荣妃娘娘连生五子一女,才将将养大了他与荣宪,向来对一双子女爱若掌珠。便是知道这孽障到底干了什么糟心事儿,也挡不住她边咬牙骂,边给折腾着送衣服。
无奈万岁爷与太后皆有令,她就是再如何也只能遵旨而行。
最惦记他的荣妃被下了禁令,兄弟姐妹们都不齿他的言行,福晋董鄂氏才将将指婚还未过门……
种种原因叠加下,让胤祉只能冷冰冰跪在一边,看着他们哥仨谈天说地,把罚跪过得像郊游。厚实的大氅披着,汤婆子揣着、手炉用着,还喝上了热乎乎的汤!
馋得胤祉腹内轰鸣,脸红若滴血。
偏茉雅奇不但不因他可怜援手半分,还惊讶捂嘴:“呀,原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三哥也会馋、也会饿啊!按说好歹手足一场,我们该分你点儿的。”
“可这大氅是小贩从猎户手里买的皮子,卖给了皮货商。又由皮货商找人硝好、缝制。细细算下来,竟然每一步都离不开商人。简直粗鄙不堪,卑贱无比,还是别拿着侮辱三哥了!”
胤佑点头,径直倒了最后一碗汤:“五妹妹说的有理,本来我还琢磨着扔了也浪费,不如给三哥暖暖身子。可这盛汤的盅、碗,做汤的食材调料又哪一样离得了商人之手?”
“更何况为兄与你一起经管了毛纺厂后,也从了商贾贱业。还是离三哥远点,别碍了他的眼!”
说着,他还真往边上挪了挪,离胤祉更远了些。
胤禛倒是没说话,但那默默远离的动作又何尝不如一巴掌般狠狠甩在了胤祉脸上?
胤祉又气又急,倍感屈辱,却没有丝毫法子。只能被揍完了右脸,又生生地奉上左脸去。盼着茉雅奇把气出够了,能好歹顾忌点血脉亲情,别真一脚将他踢出毛纺厂。
可……
会这么想,就只能说他不了解茉雅奇!不知道她这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而是尝试把南墙撞塌的倔强。
求情她是不接受任何求情的,也没打算原谅。
甚至为防荣妃上门帮儿子说项,过了年初二,她就以主持毛纺厂事务以备十六的店铺开业为由,施施然上班去鸟。
吓得知悉年宴真相的康熙、太后等人都不由担心。唯恐她嘴上说没事儿,实则是被胤祉那个蠢货给伤了心。接连厚赏又劝慰的,只为能让她开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