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程丹若有点?怀疑。
她看着下面斗殴的新兵,感觉就是两帮不?法人士在火拼。
开?始,双方还讲究队形和?配合,但?打?红了眼,根本顾不?得命令,人人都想去摘象征胜利的令旗。
竹木易碎,他们?赤手空拳互殴,掏裆的,戳眼睛的,锤头的,还有滚在地上互相撕咬的,乱得一塌糊涂。
一群成年男性的破坏力自然惊人,可要?说是士卒,未免也太流氓了些。
毫无纪律性可言。
“他们?已经会配合了。”谢玄英道,“也有血气?,不?错了。”
程丹若对古代军事一窍不?通,他说“不?错”,那应该就是“不?错”,便问:“好多人受了伤,没关系吗?”
“都是皮外?伤,养上几日就好。”谢玄英重复了遍,“最要?紧的是血气?。”
程丹若问:“为什么?”
“战场上,一旦恐惧逃跑,会影响士气?,也更容易死。”他耐心解释,“他们?习惯上前而不?是后退,就具备了最重要?的胆气?。”
她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思?”
“对。”
谢玄英道:“等这一千人养出了血气?,再慢慢调新人进来。”
募集的兵马不?止一千,第一批就有三千人,后面还有五千余,最终至少万人。具体要?看前线的情况。
这里的一千人是他命人专程筛选的青壮男子,他们?的伙食是最好的,训练也最为勤勉,为的就是培养出一支精锐。
“其他地方的人每天只能吃粗面,喝清汤寡水。”他平淡地说,“只有这样,他们?被?调来这里后,才会千方百计得留下。”
“原来如此。”程丹若又看了会儿战局,忽然有所发现,“他们?是不?是已经选出了几个头?”
“对。”谢玄英点?点?头,指给她看,“苗人那边,虽然攻打?清平失败,但?黎哥还是很有威望,他很有野心,可用。汉人这边的,军户里有个叫杜功的年轻人,很有傲气?,只可惜……”
她疑惑:“嗯?”
“要?想将他收为己用,必须给他想要?的。”他道,“目前,不?能为我所用。”
“你的意思是,黎哥是苗人,又被?你抓住,只能选择你,但?杜功不?一样,他是军户,想建功立业,多半会投靠韦自行,或者冯四?”
谢玄英颔首。
“你想收服他吗?”程丹若有点?好奇。
谢玄英:“不?想。”
“为什么?”
“他还没有上过战场。”他说,“等他真的打?过仗,见过血,一定有所改变。假使如我所愿,也许我会,如果不?合我意,不?少他一个。”
程丹若瞟了他一眼。
说傲气?,谁也没他傲吧。
“嗯?”谢玄英注意到她的视线,关切道,“怎了,站累了?”
她弯弯唇:“没有,该下去了,我得做事了。”
黎哥今天是被?抬回营里的。
他满身鲜红,胳膊和?腿上好几道口子,一动就迸开?流血。
黎猛破口大骂:“汉人就不?是好东西,他们?故意的!”其他人也义愤填膺,觉得对方故意下了黑手。
然而,刚进军营,身为百户的张鹤便出现,打?量眼黎哥:“伤得挺重,送到南面的伤兵营,今天有大夫。”
听到前半句,黎哥心里一凉,得知是来了大夫才稍稍松口气?。
黎猛问:“去不?去?”
“去。好吃好喝这么多天,要?是死了,不?是白费粮食?”黎哥咧嘴一笑?,“要?死也是被?人打?死。”
黎猛和?另一个苗人抬起他,把他搬到了南边。
这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顶营帐,门口是个短打?的药童,模样机灵。他探过脑袋看了看黎哥的伤势,指着前面的营帐:“左边这个。”
黎猛以为这是苗人去的,二话不?说就抬了进去,谁想掀开?帘子,就瞧见两个大呼小叫的汉人。
看见他们?,方才还鬼叫的人愣了愣,然后硬是把痛呼憋了回去。
黎哥咬牙支起身,打?量着营帐内的场景。
出乎他预料,给他们?看病的大夫有二,一个是个胡子发白的老头,一个却是假冒谢御史的书生?。
老头慢条斯理地把脉,过了会儿,说:“腹脏无碍。”
然后,那书生?就走过来,手里拿着针线,和?背上划了两道口子的人说:“趴下躺好,不?要?动。”
他拿镊子快速擦了伤口处,针线穿好,缝起了皮肉。
“乖乖,缝衣服呢?”有人嘀咕,“这大夫哪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