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给苗民买粮的成本?钱,让他?们自掏腰包来回,免费干活,人工钱呢?
“我会叫人严查。”他?面无表情道?,“已经去了的,回来补发。”
程丹若点点头,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只是道?:“你发现?没有,剥削欺压苗民的,是汉人官商,受到苗人滋扰,家破人亡的,是汉人的百姓。”
其实,贵州的情形并不罕见,说到底,就是统治阶级在剥削被统治阶级。
但因为民族问题,老百姓和老百姓之间就有了仇怨。
谢玄英皱眉:“整顿吏治是藩台的职责,我怕是不好插手。”
三司职权分立,反而不像知?府,样样都要管。他?这个参政是专门为军务而设,且如今,战事才是最要紧的,腾不出手来。
“我们就先做好自己的事情。”程丹若思索道?,“我想去军营待段时?间。”
“我明日再带你……”谢玄英后?知?后?觉,“你是何意?”
她平静道?:“我问过了,军中没有大夫。”
谢玄英无奈地看着她。
现?在的军营像个火药桶,她也不怕炸了。
“早上去,晚上回。”程丹若道?,“我们不能期望底下?受苦的百姓体谅对方,要想汉夷友好,该我们以身作则,先做出姿态。”
谢玄英一时?沉默。
这话说服了他?,是啊,怎么能奢望百姓知?晓大义,主?动弥合关系呢?教化?本?是官员的职责。
“罢了。”他?道?,“正好我手上没什么大事,我们一起去。”
她微微弯起唇:“嗯。”
黎哥满脸淤青地端走了自己的碗。
给他?打?饭的汉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他?舀了勺肉汤,肉类的油花漂浮在水面,带着独有的光泽和香气。
哼。黎哥心里不屑地喷了口气,他?们今天赢了,照规定就有肉汤,对方再不爽也不能违反军令。
他?一手粟米饭,一手汤,蹲到角落里大快朵颐。
他?身边是同样狼吞虎咽的表兄弟。表兄弟叫黎猛,因为杀了个百户,被寨子?当做首恶,一块儿送到这边“赎罪”。
“别说,这汉人官不错。”黎猛舔舔嘴唇,“半个月了,顿顿都有粟米,我还?以为只能啃野草呢。”
黎哥没有说话。
比起只考虑眼前的兄弟,他?感觉得到,上头的人有意在磨炼他?们。
赢了不给赏钱,是打?压,吃食不克扣,是示好,渐渐的,他?们心里憋了股气,就好像黎猛,已经提过几次想立功了。
“不知?道?啥时?候轮到我们。”果然,黎猛又说起了这个,“我听人说,那些彝族的,立功就有赏田!”
“田?”黎哥就算知?道?是诱饵,也抵挡不住诱惑,“真的假的?”
“真的,昨天不是水东那边的彝人赢了么,他?不要赏,见了那个大官,说想出了一套用?□□的法子?,两人搭伴,用?枪的在前面这样一下?,拿弩的就这样射。”黎猛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当时?就赏了他?十两银子?,还?说要是立了功,就给他?赏田。”
“说说而已。”黎哥嘴上保持警惕,“谁知?道?真假。”
“万一是真的呢?”黎猛说,眼睛贼亮。
黎哥抹抹嘴,没接这话:“那也得等打?起来再说,行了,回去吧。”
半道?,遇见了啃粗面馒头的汉军。
馒头表皮粗粝,夹杂着麦麸,看着就划拉嗓子?。可?黎哥还?是有点馋,这馒头看着不咋地,可?个头不小,顶饿抗饥。
他?还?能再吃三个。
“看什么看?蛮子?!”汉军不屑地翻白眼,“过两天有你们好看。”
“呸!”黎猛吐了口痰,“要你们好看!龟孙!”
他?以前不会说汉话,在军营里待了没几天,倒是把脏话俗语学?了个字正腔圆。
“你说什么?”对方爆发出一连串侮辱爹妈的粗话。
黎猛没听懂,但不妨碍他?感觉出不是好话,火气直充脑门:“你——”
“冷静。”黎哥一把拉住他?,“他?们在故意找我们麻烦,万一我们被罚了,下?次还?怎么赢?你还?想不想吃肉了?”
军规森严,被发现?打?架斗殴,汉人要罚打?军棍,他?们更没好果子?吃了。
黎猛恍然大悟,迈出去的脚倏地收回:“汉人真狡诈。”
见他?们没有上当,汉人这边儿,方才开口骂人的不由嘀咕:“杜哥,这群蛮子?学?乖了啊。”
“狗挨打?都知?道?绕路呢,何况是人。”蹲在角落里啃馒头的年轻人平静地说,“要赢他?们,得凭真本?事。”
对方讪讪然:“我这不是想多拿点银子?么,瞧着他?们每个月拿钱,咱们没有,我心里真是猫抓似的。”
“咱们是军户。”旁边的人说,“等立了功,就有赏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