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
叶开把筷子一扔,很凶地说:“饿了!”
陈又涵笑着摇了摇头,终于走进厨房:“你这样子以后出国留学的时候怎么办?安排个管家跟过去?”
叶开一怔,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陈又涵瞥他一眼,从他手里接管过被他祸害得乱七八糟的灶台和流理台,似笑非笑地说:“猜的。”
叶开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坦白道:“已经在准备材料了。”
他不是有意瞒着陈又涵,何况也没什么好瞒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美国?”
叶开点头,目光停在陈又涵的背影上。
打散的蛋花下锅,陈又涵按下抽油烟机开关。他下厨的样子很迷人,漫不经心的从容,这副样子可惜只有叶开见过。
见他不说话,叶开便也没出声。直到煎蛋出锅装盘,香气四溢间,陈又涵才笑了笑说:“幸好,英语也不算白学。”
他以前涉外事物都随身跟着翻译,出国旅行也是专业团队全程跟随,对他这种人来说,一切以实用和效率为前提,既然没有自己开口的必要,也就完全失去了学英语的需求。这两年请了私教学得上心,比不上叶开nativespeaker的水准,但已经是很地道流畅了。
“你英语是……”
“为你学的。”
叶开接过装了鸡蛋的西餐盘,挑了挑眉:“就这么打发我?”
冰箱门打开,陈又涵重新取了鸡蛋和鲜奶,“先把蛋吃了。”
“为我学的?”
陈又涵轻描淡写:“答应过你要经常去看你,总不能每次去都带翻译。”
叶开低头咬了口鸡蛋,沉默着,嘴角渐渐渐渐地翘起。
蛋和奶混合打发,空气里开始出现香甜的味道。
陈又涵回到中岛台,给他冲了一杯燕麦咖啡,自己喝意式浓缩。
“有没有想过学别的?”
“我修了第二学位。”
“是什么?”
“文学类的。”
陈又涵看了他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顿了顿,语气温和而认真:“不一定要学金融管理类的专业,除了宁通,你其实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叶开终于听懂,笑了笑,手托着腮故意问:“你养我啊?”
陈又涵停了两秒才说:“也不是不可以。”
“……哈?”银色叉子在西餐盘上不满地敲了敲,叶开嫌弃道:“这种问题还要考虑一下才回答的吗?”
陈又涵喝完咖啡,慢条斯理地拿乔:“吃要吃最好的,穿要穿最贵的,冬天要滑雪,夏天要潜水,手表一年送两块几百万就出去了,为了养你我每天得去gc多加两小时的班才能赚回来。”
话说完,眼前就伸出了一只手掌:“别光说不做,今年还剩四个月,表呢?给你按半年度任务算,一块就行,嗯?”
得寸进尺的劲儿。
掌心被毫不留情地拍下,陈又涵“啧”了一声,玩世不恭地嘲讽:“真不愧是姓叶的。”
他回到流理台前给他做松饼,叶开吃完剩下的煎蛋,擦过嘴才认真地说:“金融挺有意思的,我很喜欢。”
陈又涵动作一顿,隐约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才真正有了在国内活过来的感觉,两人在阳光房里喝茶,矫情,一边晒太阳一边吹空调,把日子给过出了退休的黄昏感。陈又涵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既然下飞机跟他回了繁宁,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放人走。瞿嘉打电话来时叶开只装自己还在温哥华,兰曼跟这个外孙沆瀣一气达成共识,把亲闺女蒙得严严实实的。
聊完电话,陈又涵抬腕看了眼手表确认今天的日期,随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五天后是我妈生日,有空吗?”
他一直给宁姝过生日而不是忌日。
叶开一愣,笑了笑:“阿姨的生日跟你挨得好近啊。”
“小时候最喜欢八月,吃完蛋糕再过半个月又可以再吃蛋糕。祸可以随便闯,架可以随便打,生日礼物自己生日时候有一份,等我妈生日时又收一份,光拆礼物就能拆到九月。”
听着就很开心。
叶开像第一次见家长一样紧张起来:“阿姨喜欢什么花?我提前去订。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陈又涵隔着小圆几目光很轻地凝视他,半晌,微微笑了笑说:“不会,她会遗憾你居然不是她亲生的。”
相爱的日子不短了,算上暗恋,已经有了四五年,但每次被陈又涵这样轻而珍重地凝望,他也还是会心里一慌,仓皇地垂眸。
“……那你打算怎么介绍我?”叶开轻声问,心里砰砰跳。
听说宁阿姨是个很温柔的人,想必不会生气他和又涵哥哥的大逆不道。
陈又涵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瞿嘉的儿子,叶家的长孙,宁通的继承人。”
叶开无语,刚被他看得指尖发麻的心动感烟消云散:“……没了?”
陈又涵笑了一声,对叶开伸出手,低声温和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