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谢时黎平静地轻笑一声,低下头,在青年冰冷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那就重蹈覆辙吧。
第155章丧尸皇
谢时黎弯下腰,将怀中昏睡不醒的青年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这里是他曾经的住址。
他本想带着对方直接离开,但是在丧尸潮中,基地绝大多数的车辆都已经撤离,仅剩的几辆越野车已经油量耗尽,根本无法开远,而他开来的那辆车停在了靠近战场的位置,应该早已和周遭的其他物质一样被碾的粉碎,同样无法驾着离开。
所以,这就成为了谢时黎唯一的选择。
这里靠近基地边缘,外部也经过了一定的加固,大部分平民已经撤离了基地,先前留下作战的异能小队也被他遣走离开。
即使最后事情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即使他早已决心离开黎明基地,但是却也不愿看它在自己的眼前被摧毁。
谢时黎垂眸凝视着青年沉睡的面孔,抬起手,轻柔地将挡在他眼前的黑发拨到耳后,露出苍白失血的脸颊。
他将肩上背着的背包丢在地上。
背包的拉链半敞着,里面鼓鼓囊囊装的都是变异丧尸的晶石。
即使是在丧尸潮中作战时,谢时黎也并没有忘记习惯性地搜集晶石,以备不时之需。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希望这些足够。
房间内被寂静笼罩,这里的装饰和他离开之时别无二致,被窗帘半遮着的窗户外,丝丝缕缕的金色阳光穿透了厚实而阴沉的云层,洒落进房间来,在地面上印下斑驳的光。
青年静静地躺在床上,瘦削的身形微微蜷缩,胸膛没有半点起伏,犹如一尊失去呼吸的大理石像。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的面容苍白如纸,几乎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谢时黎来到浴室,将毛巾浸湿,然后再次回到起居室。
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用湿毛巾耐心地,一点点地擦拭着戈修身上的血迹。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唯一活动的,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悄无声息地在床头和地面摇曳闪烁。
在那一刹那,谢时黎甚至有些希望这一瞬间能够永远延续下去。
丧尸受伤之后本来就流血不多。
在将所有的血液擦拭干净之后,就只剩下外翻的苍白皮肉,看上去分外的狰狞。
谢时黎细细地擦拭着青年的一只手,从脏污的掌心,沾染着血迹的指关节,到还残留着血泥的指甲缝,耐心而认真地,将对方的手指擦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尘土。
他抬起眼眸,探身过去,拿起了青年搭在身侧的另外一只手。
谢时黎的动作突然一顿。
他的视线落在了对方掌心处一道浅浅的伤口上,那处伤口并不算深,伤口周围的皮肤发白,而且并没有沾染上血迹,几乎有些不起眼,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但是这个位置。
谢时黎怔了怔,脑海中闪过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淡蓝色的冰锥在空气中凝聚,直直的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下一秒,皮肉割裂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的丧尸面无表情地垂下双眼,手掌中握着那冰寒刺骨的冰锥,漆黑的血迹顺着苍白的手掌流淌下来。
难道是那个时候?
不可能。
谢时黎在心中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说不定只是在这次战斗中受的伤。
但是,几乎就在同时,谢时黎回想起了自己商场中为对方更换衣服时,后颈处青黑色的狰狞咬痕。
他微微怔忡了数秒,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伸手探向青年身上穿着的的衣服。
心绪杂乱,谢时黎一时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道。
刺啦
那在战斗中已经破破烂烂的布料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露出青年伤痕累累的苍白躯体,在那些层层交叠的,新鲜的伤口之下,对方平坦而紧实的腹部上有三道明显不同的伤痕方向和形状都没有丝毫类似的地方,很显然是在与不同丧尸战斗时留下的。
那三道伤痕皮肉外翻,没有丝毫愈合的趋势。
谢时黎坐在床沿,掌心中还攥着一点破碎的布料。
他扭头看向对方断裂的左脚。
骨头已经完全断开,只剩一点皮肤和经脉还勉强连着,看上去格外的狰狞可怖。
丧尸没有自愈能力,一旦受伤,那就将是永久的伤痕,那些开膛破肚,肢体残缺的丧尸早已证明了这一点事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谢时黎只是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或许是在心底里,他早已将对方当成了人类,从而将这一点完全地抛在脑后。
谢时黎的视线扫过对方遍布伤痕的躯体。
他的面色沉静而莫测,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波动,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暗若深渊。
终于,谢时黎了垂下眼眸。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对方冰冷的手心上烙下轻柔的一吻。
犹如封缄,仿佛誓言。
不会再增加了,我保证。
·
戈修感到自己仿佛在坠落。
阴冷的感觉顺着肢体缠绕而上,将他拉扯入更深的渊薮。
他的身体仿佛一般浸在了冰水之中,一半在被烈火灼烧,两种感觉在身体的深处交织,器官骨骼和皮肤仿佛就此分离,一种古怪的感觉在体内升腾。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
似乎在他以前经历过多次。
一些陌生的,凌乱而破碎的画面闪过他的眼前。
仿佛烙印在骨头深处的猩红纹路在月光下缓缓浮现。
冰冷的刀刃撕裂皮肉,将埋藏在躯体深处的腺体挖出。
剧烈而庞大的电流从肢体间流淌而过。
这些画面如此陌生,但是又好像格外熟悉,戈修不知道这些场景从何而来,但是他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在这些画面中与自己现在完全相通的感受
疼痛。
这就是疼痛吗?
戈修感到极其茫然,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却怎样努力都无法想起来。
可是,当他停止回忆时,却总会有一些记忆的片段涌入脑海,凌乱而无法拼凑,只会带来山呼海啸一般激烈而沉重的疼痛。
令人发狂般的饥饿感在躯体的深处升腾。
但是,对疼痛的感知却意外地压过了饥饿,令戈修变得分外的清醒。
我要醒来。
戈修本能的知道我需要醒来。
倘若不醒来的话,他就将被那汹涌而来的记忆吞没,那可怕的疼痛感将被压缩在数秒内冲刷着自己的躯体。
他在黑暗的泥沼中挣扎着。
就在这时,手心处传来一点温热柔软的触感,在无数虚假而空茫的幻觉中,那一点轻柔的感觉显得格外的真实,犹如与现实世界间牵扯着的唯一一条蜘蛛丝。
戈修艰难地握住那脆弱的丝线,将自己从黑暗冰冷的沉眠中拽了出来。
谢时黎感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指轻轻一动。
那冰冷的指尖从他的掌心中划过,带来细微而麻痒的触感。
他猛地抬头,向着躺在床上的青年看去。
对方眉头紧皱,缓缓睁开双眼。
在光线下,那双失去焦距的灰色眼瞳浅淡如雾,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色,犹如流动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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