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密密麻麻,令人恐慌的丧尸潮,在瞬间就成为了一盘散沙,失去了所有的威胁。
它们不再依据本能地向人类发起进攻,似乎在它们的面前,一切都不如逃命重要。
异能者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谢时黎微微一怔,向着丧尸争先逃离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扭头冲着其他的异能者们喊道:
快!回基地!
那堵无形的墙壁飞快地向他们逼近,犹如一场席卷而来的飓风,谢时黎注意到,无论是石头还是跑的过慢的丧尸,都被无情地碾碎。
那种狂暴的力量失去了控制,很显然在对周围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倘若人类继续停留下去,恐怕也会被碾碎成齑粉。
被改装过后的车辆一个急转弯,加足马力,拼尽全力地向着城门开去。
谢时黎咬紧牙关,心如擂鼓,虽然现在他也危在旦夕,但是视线却始终向着压力传来的方向扫去。
数辆越野车在剧烈地颠簸过后,直直的向着基地内冲去。
终于,那堵无形的墙壁在金属墙前堪堪停下,不在继续向前。
惊魂未定的异能者们扭头向着身后看去,刚才还被丧尸潮淹没的地方已经被夷为平地,丧尸的尸体内压入地面,就连他们曾经布置的铁丝网和岗哨都被碾碎,只剩下一片空旷而荒芜的平原。
眼前的空间近乎静止。
没有风,没有沙尘,没有活物,仿佛一切都被吞噬殆尽,只剩下纯然凝固的沉寂空气。
众人目瞪口呆,震撼地注视着这已经完全超出他们想象的场景,几乎忘记了呼吸。
谢时黎眉头紧皱,视线焦急地在那片空间中搜寻着。
终于,他看到,在远处,那片空间的中央,一个模糊的身影悄然静立。
谢时黎的心底猛地一震。
虽然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清楚唯一站在平原中央的身影,就是他的丧尸。
在那刹那,无论是自己的安危,还是身后的墙壁,仿佛都已经不再重要。
谢时黎定定地注视着那抹身影,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已经消散。
他面色沉静,毫不犹豫地迈步向那被寂静笼罩的空间走去。
身后传来其他异能者焦急的喊叫,试图阻止谢时黎近乎自杀一般的行为。
但是,那些声音却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中传来似的,模糊的音调被呼啸的风声吹散,没有一个字能够真的被谢时黎听进耳中。
他的身影彻底地被空间吞没。
正当异能者们以为,谢时黎在下一秒就也会像其他步入那个空间中的存在一样,被彻底的碾碎。
然而,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景象出现了。
谢时黎的步伐甚至没有停驻半分,而是仍旧直直的向着空间的中心走去。
他毫发无伤地踏入了那片沉寂的领域,仿佛丝毫不受干扰。
难道那道墙消失了?
异能者不信邪,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头,向前方扔去,就在石块即将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压下,那块石头不堪重负地碎裂成粉,被压在了地面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已经逐渐远处的背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像是只有谢时黎会被这片空间另眼相待似的。
·
空间内,听不到风声,看不到灰尘。
脚下是丧尸被压扁碾碎的尸骸,周围是一片纯然的死寂和空旷。
每前进一步,都要花费百倍甚至千倍的气力。
谢时黎的目光紧紧地胶着在前方的青年身上,他感到,随着距离的缩短,身上的压力在逐渐变重,他的体力也在飞速地流失,但是他却仍然难以自抑地加快步伐,向着青年的身边走去。
距离在逐渐缩短。
终于,对方的身影逐渐清晰。
面容苍白的青年静静地矗立在空间的中央,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向着自己走来的谢时黎,一双灰色的眼眸沉寂而幽深,泛着无机质的金属光泽。
谢时黎的目光在对方遍体鳞伤的身躯上扫过,最终停驻在青年已然断裂的左脚上。
他的呼吸瞬间一窒。
谢时黎咬紧牙关,心口传来撕裂般的抽痛感,就像是每一道伤口都划在自己的身上似的,剧烈的疼痛感自从心口蔓延开来。
下一秒,青年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地凝视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类,眼底浮起一丝细微的波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
青年向着谢时黎走来。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脚上的伤口。
在迈步的瞬间,左脚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猛地一歪,失重地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谢时黎微微一惊,赶忙迈步向前,在他摔倒之前把对方接到了怀中。
戈修缓慢而茫然地眨眨眼,灰色的眼眸毫无聚焦地看向眼前的人类,眼皮缓缓地垂落下来,一点点地闭上了双眼。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额头抵住男人的胸膛,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与此同时。
异能者们守在城墙前,焦急地望着前方,试图看清远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开口喊道:有风了!
众人纷纷一愣。
真的有风了!
细微的风裹挟着丧尸潮带来的腐烂气息,向着他们的脸上扑来,刚才那隔绝一切的空间似乎已然消失,眼前空空荡荡的平原上再次回荡起了呼啸的风声。
有人再次捡起一块石头,向着前方扔去。
这次,石头安然无恙地落地,咕噜噜地向远处滚去。
众人精神一振。
那面无形的墙真的消失了!
·
感受到对方靠近时的动作,谢时黎心率微微加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地思考现在的状态。
谢时黎对戈修现在的状态有印象,这就和上次吃掉那只变异丧尸的晶石后一样
先是沉睡。
然后是饥饿。
但是这只丧尸的等级更高,那么按理来说,这次醒来之后对方经受的饥饿感将更加剧烈。
上一次已经是千钧一发。
那这次他还能悬崖勒马,及时收手吗?
谢时黎低下头,凝视着青年沉睡着的苍白脸庞,漆黑的眼眸幽暗凝深。
冰冷无情的理智在分析过一切已知的因素过后,确信无疑地告诉他:
几乎不可能。
那么,既然已经料想到了结局,那就应该及时止损。
可是他心底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不想放手。不能放手。不会放手。
即使真的命断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