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gu903();我不想吃。他看到自己将面前的碗推开,问其他人,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些人似乎有些为难,嘴唇动着,犹豫着吐出一个名字。只是寇冬看不清,也听不见,只能听到他们补救似的说:他马上回来。

我有话想问他。他疲乏地将头抵在那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上,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

那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告诉他,不能等人回来。

不能。

不,他忽然转变了主意,不要等他回来了。

身旁人愈发欣喜,连忙道:少爷,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叫人来陪您

都不用。

他低缓地说,终于缓缓将脸抬起来,瞧着这些绞尽脑汁想逗他开心的人。

我走丢了一只小熊。

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压抑着的声音,勉强藏住音色中的颤抖。

你们能找人,帮我把它找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寇冬冬:昨天种下一对翅膀,今天收获六对,哇

【文中部分祷告词来源于现实祷告词】

第96章恶魔的盛宴(十)

一只小熊。

它像世间所有的泰迪熊那样,长着棕色的、微微卷曲的毛,憨态可掬,总被他抱在怀里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抵在于耳朵上绣着他的名字。

那是那个人经常会唤他的两个字。在吐出这称谓时,那人的眼睛也会微微弯起来,从那深黑的瞳孔里流淌出与这称呼相符的蜜意。

宝贝。

宝贝

他浑身都颤抖起来,向上看去,看见的却并不是天花板。

高高的铁笼阻碍了他的视线,将他的目光都切割成了无数散落的碎片,他闻到空气里有腐烂的人血的气息,可身旁人只是挂着关切的笑意,没有人为这气息解释半句。

只是一只玩具熊,身旁人俯下身,低声说,少爷要是想,我可以再给您新的。

不。

寇冬听到自己的声音反驳,语气中充满他自己也全然无法理解的坚定。他心里好像被谁铲出了一个大洞,从里头伸展出乱七八糟的藤蔓来,吸食着他的血肉,拼了命地向上攀延。酸涩与痛楚都在一瞬间潮水般涌过,最终留下的,只剩下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念。

这一点信念驱使着他,教他再度张开了嘴。我只要它,要我找不到的那个。

他拽紧了手中的兔子耳朵,声线竟逐渐沉稳下来。

而且,我要人来帮我找

你们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寇冬再睁开眼时,只有微微晃动的床帐,叶言之就睡在他的身旁。那本薄薄的书摊在一边,在寇冬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书页没有翻开,仍旧停留在书皮那一双天使的翅膀上。

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心绪,寇冬用被子一角将它遮住了。

泰迪熊。

他试图从记忆里挖掘,但一无所获他根本记不起自己曾经拥有过这样的玩具。但倘若有,应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寇冬忽然很想去藏书阁看一看。

他没有惊动叶言之,轻手轻脚拉开门,却看见两个男仆站在门前,见他走出来,朝他弯了弯腰。

子爵大人,左边的道,男爵大人请您下去。

右边的紧接着道:我将为您引路。

他们两个像是两个门童,不由分说将寇冬夹在中间,引导着他向楼下走去。在一至二层的拐角处,寇冬透过楼梯的缝隙看见了一抹浑身漆黑的身影,像是个男人。

他戴着巨大的鸟嘴面具,只在眼睛的地方挖出两个圆圆的洞,扣着顶怪模怪样的皮制宽沿帽,在另一个男仆的带领下匆匆向前走。许是也察觉到了寇冬的视线,他猛地将头抬起来,向上望了一眼。

那目光刀一样,锋利地从寇冬脸上划过去了。

寇冬猛然将视线收回,问:来其他客人了?

男仆也向下看了眼,回答:那位是来为管家看病的医生。管家现在仍旧无法起身,男爵大人特意将医生请了过来。

来为血族看病的医生。

寇冬心中不知为何微微梗了下,不由自主一跳。

男仆催促道:请快些,男爵大人还在等。

男爵并没邀请他去会客厅,反而请他来了自己的房间。他的屋子里同样没有壁炉,他站在窗户前,正在看一枚戒指。

在寇冬进来的瞬间,他转过头来,湛蓝的眼睛凝望着青年。

啊,啊!他轻轻笑起来,道,看我,险些怠慢了贵客。怎么还不为格伦子爵上茶?

茶水几乎是立刻端了上来,寇冬低下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一抹殷红色。血水在精致的瓷杯中安静地盛着,因为新鲜,还泛着温热。

请。

男爵绅士地做了个手势,自己也端起一杯,嘴唇薄薄沾了沾。

寇冬没有碰,只问:我看到了医生,管家的病怎么样了?

多谢子爵关心,男爵道,倒是半点不因府中仆人的病而担忧,既然有了医生在,定然能将他治好。

他另一只手还在把玩那枚戒指,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寇冬闲话。

寇冬看不出他请自己来的目的,只跟着应和,目光逐渐落在了戒指上。

戒面上是一枚血一样的红钻,足有小拇指盖大小,透彻澄亮,盛在纯金的底座上。他将戒指翻过来,若有若无露出了上头的徽章:那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鹰,还有一个花体的英文字母,G。

看起来有些眼熟。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眯起了眼,再次打量。旋即,他将头抬起来,问男爵:我们家族的戒指,为何会在您手上?

男爵湛蓝的眼睛里笑意收敛了,他静静凝视了寇冬几秒,将手中的戒指轻轻一搭,扣在了青年的手上。

您始终不曾说,我还当您是没有认出。

怎么会,寇冬假惺惺道,这毕竟是属于我的。

那一枚戒指被他在手心里握的生疼,钻石的表面光滑冰凉,多少让人安心了些。

好在他在来时的那一日仔细看过了手杖上的纹样。如今这戒指上印着的,与他在手杖上看到的如出一辙,分明是格伦家的家徽。

倘若男爵拿着本该属于他的戒指,他却根本不曾认出,那才是问题所在。

绝不能放松心神。

寇冬再次铭记了这一点,考验永远不知会在何时来临。

他始终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

这一日的晚宴照常到来,满座仍旧是相同的宾客。唯一的区别在于,那位鸟嘴医生也出现在了餐桌上。

直到这时,他才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相当苍白的脸,半点没有特色,看过便能被人忘掉。身子藏在宽大的黑袍下头,看不清楚身形,只是似乎有些佝偻,微弯着脊背。

他也没有去碰满桌的血肉,坐在这一群血族之间,倒像是有什么地方是违和的、与其他人不尽相同的,只一口口喝着金杯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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