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邺帝迫切之心哀家很是明白,念笙作为两国联亲公主,面对今日这众目睽睽的宴会,有些紧张也在所难免,既然她应承了便是能让大家赏心悦目的,等着看便是。”
薛宜若对这种靠卖女巩固皇权的男人本就打心里鄙夷,这番场面话还是忍着恶心说的。
大焱太后都发话了,北邺帝悻悻然闭嘴,可那一脸憋得慌的不情不愿却半点不知道收敛,一双眼珠子瞪的跟铜铃似的,恨不得将台中的念笙给射穿了。
念笙眼都不曾抬过一眼,这现场,几人心思几人沉,本就没几人盼着她好过,君非笑下了死手,这琴弹下去,她九死一生,不弹,姬宸更不会放过她,外加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北邺帝。
容煜端坐案桌后,将她眼底那一丝隐秘的挣扎瞧的一清二楚,他皱了皱眉,当即起身,“念笙前些日受了伤寒,身子未愈,怕是无力弹这琴,扰了各位使臣的兴致,本王自罚三杯。”
言毕,端起桌前的酒就咽了下去,念笙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他捂着胸口,眉心狠狠拧动,似在忍受痛楚。
她心下一颤,容煜酒量一向很好,不可能一杯就失控,是姬宸下的那毒的关系。
见他端起第二杯,手腕骨有些微轻颤
,秋森绷着脸,“主子,让属下……”
容煜扫了眼神过去,他只好闭上嘴。
姬宸的毒和酒相克,光是一杯已经将他疼成这般,若是三杯下去,他必然撑不住。
念笙当即抬头,正要开口,一道声音先一步截断,“妹妹初来王府,不了解大焱的文俗,这琴不会弹自不该强人所难,为了不扫各位使臣的兴致,今日这助兴之曲便让本宫这嫡妻代劳,更能彰显我大焱待客之道。”
一番落落大方的待客之道,却将念笙贬的一无是处。
燕今笑着看向念笙,随后款款起身,念笙迎上她清姝的眉目,流转的眼神,竟从那娇媚的笑意里瞧出了一丝诡异。
不,她是想借君非笑的手,拉她下深渊。
若是燕今今日在这琴上中毒,只碰过琴的她便是百口莫辩的案板凶手。
“王妃大度,不过今日这一曲,既是为大焱,也是为东疏,就不劳王妃代劳了。”
垂落的眸定在琴弦上,她心中麻木,如此狼狈,只能殊死一搏了。
深吸口气,指尖轻舞而起。
知道念笙身份的都明白她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东疏公主,不过一个被随意册封送来东疏和亲的民女,自然对她的才能不报希望,甚至都做好了看她难堪的
准备。
可当琴音响起时,现场却突然静了下来,弦音时而高亢,时而婉转,行云流水处叫人不由屏息,莫名生出一股幽怨哀愁之感。
“这是什么曲,本官游历四国多年也从未听过,听着好生伤感。”有使臣敛眉说着,是东疏国一位对音律颇有造诣的文臣。
连手下对音律造诣最高的臣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曲目,姬宸只觉更为诧异,他眸色深深地盯着台中身影清亭,眉目濯濯的女子,似在一瞬间被什么狠狠揪住了心尖。
gu903();台上的薛宜若更是满目惊诧,她以大焱三姝出名,才艺自是无人能及,也从未听过这么悠扬婉转的曲目,只愣神地瞧着弹琴的女子,似在她专注挥洒的那一瞬,看到了燕今举杯案桌前,从容为她斟着茶的身影,可只眨了眨眼,那身影又不见了,只有念笙,和今儿完全不同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