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傅从深面无表情,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手帕,擦掉手背上一点点血渍,随手丢给他,又摸出了一根香烟,经理立刻懂眼色地替他把火点上。

去把我大衣和皮夹子拿来。眉头紧紧皱着,靠着栏杆上吞云吐雾了一会儿之后,傅从深吩咐道。

经理立刻照办。

把烟叼在嘴里,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拿过枪插进腰间,然后竟然掏出一条金灿灿的黄鱼来。

拿去给他看病。把金条扔给经理,男人依旧板着脸,只目光却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他的头顶,这几天不许叫他唱戏了,下回来我必须看到一个全须全尾的人,听明白了?

经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沉甸甸的金条,捧着它的手在打颤,连呼吸都停滞了,是,是。

就这副德行还敢出来卖真他娘的气人。傅从深又低低骂一句,神情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两根手指把皮夹子里剩的钞票拿出来,他施舍般地塞进经理的领子里。

经理立刻喜笑颜开,连连鞠躬,就差跪下喊谢谢傅爷了。

爷,您的大衣――

眼见傅从深转身就要走,经理扬声提醒,结果男人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大衣?他把人衣服给撕了,还能不留件能穿的给他?

小娘小娘~傅南钧从屋外哒哒地跑到宋疏身边,把一个切好的苹果块塞进他嘴里,热的,您吃。

倚在塌上看书的宋疏下意识吃了下去,酸甜的苹果汁在口腔里散开,盖过了刚才那碗药的苦涩。于是宋疏抬眸对他一笑,哪里来的?

隔壁王婆婆给的。

有没有谢谢王婆婆?

谢谢了。而且我还帮婆婆烧火了。

乖。宋疏把人拉到床边坐下,圈在怀里带他一道看书。

小娘,您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傅南钧转身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仰起脑袋,漆黑的眼珠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没有。我今天赚到了钱,心情很好。

可是我看您晚间又咳嗽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也没有。宋疏垂下眼帘,床头的灯光让他浓长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温柔而漂亮,我的病已经好全了,不必担心。

傅南钧还是不信,小小的手去摸他的,哇,好凉,我给您暖暖。

说着,就把宋疏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裳里,还要去关心他的被子,您有没有灌暖壶呀,我怕您的脚也凉。

结果被宋疏给拽了回来,屈起手指轻敲了个脑瓜崩,别闹了,赶紧读书写字,写不完这一页别想睡觉。

噢。傅南钧老实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沮丧,然后就又对他笑,那小娘抱着我。

宋疏嗯了一声,自后抱住了小豆丁,小孩子身上热乎乎的,抱起来倒是比暖壶还方便,他甚至把下巴轻轻搁在了对方发顶。

安安静静地盯着傅南钧抄写书本,宋疏渐渐走了神,自然也就想到了白日里的事情。

心情好?心情好才有鬼了罢。

好不容易见到他,宋疏本高兴还来不及,结果哪想到这一世的勾陈竟然是这样的泼皮无赖。

第一次见面就掀他衣服摸他身子,还把钱往内衣里塞这样的场景他在饭店这阵子常常见到,尽是风流成性的男人才做得出来的事,而他却这样熟练,宋疏很难不多想。

最开始几个世界,他没把勾陈当恋人看待,所以也没在乎过对方是否有过别人,但现在不一样,只要一想到对方经常在这种风月场所鬼混,他心里就一阵失望。

谈不上吃醋,毕竟他只是因为知道对方是转世才对他存着好感,今天闹了这么一出,自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即便对方给了再多钱,都还是不开心。

如果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

宋疏鼓了鼓雪白的腮帮子。

那他就不要他了。

这些天不用去唱戏,宋疏就安心在家里养身体,顺便教小豆丁读书写字。

其实应该给傅南钧请一个先生的,但一来费钱,二来先生水平也不会有他高,宋疏索性就自己上手了。

傅南钧聪明机灵,也很听他的话,教起来一点不费事。小孩子表现得好,宋疏就决定给他一些奖励。正好这日出了太阳,晒在身上暖融融的,他打算带小豆丁上街买些过冬需要的东西。

他们平时不在家做饭,都是给王婆婆钱然后去隔壁蹭饭的,所以倒也不需要买米面这些重物,主要就是煤炭、厚衣服和一些零嘴。

途中路过了城里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一阵桂花糕的香气扑鼻而来,宋疏笑着瞧了眼馋巴巴还要假装看不见的小豆丁,牵着人进去挑了好几样糕点。

小娘,我们买这么多啊。傅南钧踮着脚趴在柜台上看,努力咽口水。

是啊,跟你说过赚钱了嘛,想吃什么就说。宋疏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吩咐伙计再各包了两份。

一份我一会儿拿给方师父,一份你送去给王婆婆,记得谢谢人家照顾。

好~

宋疏不乐意把小豆丁带到饭店去,于是就让他去做衣服家等着,那家伙计和王婆婆熟,也经常带着傅南钧玩,然后他一个人去了饭店。

方师父刚唱完一场戏从台上下来,看到宋疏又惊又喜,见他气色不错就更开心了。

哎哟,前些天真是吓死我了,你居然敢打傅爷,我生怕你被他一枪给崩咯!

哪儿能呢。宋疏抿了抿唇,您别操心我了,下次也不要跪着求他,不值当。

瞎说!要不是我磕那个响头,他能饶了你!方师父看他还不当一回事,板下脸把人拉到一边,给他说道傅从深有多厉害。

首先他是傅家的人,傅家世代经商,虽然不在这边发展,但在当地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然后说傅从深本人,十六岁上战场,打了八年战功赫赫,把傅家在军界也打出了名声。只是年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从前线退下来做生意了。做得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医药行当,交易的都是了不得的大客户,没多久就发展得如火如荼。总之本地的军商两界都尊他一声傅爷,压根就无人敢惹。宋疏那日没被毙了,绝对是捡回一条小命!

宋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好容易等到下场戏开场,立马和方师父告了别,从饭店溜了出去,否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宋疏走的是后门,后门出去是一条人迹稀罕的小巷子,只有熟客才会从这儿进出。他正要从巷子走出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云臻。

傅从深觉得自己肯定是犯了病,自那日吃了那人一嘴巴,居然记挂他记挂了好几天,每逢路过那饭店就要瞅两眼。明明钱也给了,医生也安排了,经理也向他汇报人没事儿了,活蹦乱跳呢,但就是压在心头上放不下。那落在手背上的一点血好似刀子刻在上头似的,这几日每每发愣都会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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