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蹙了下眉。
我来京城时,曾听说了些传言。
云琅道:说皇上给你赐的都没什么后来。
云琅知道这种事不便大张旗鼓说,咳了一声:你
萧朔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怀疑神色,压压火气,沉声道:我没什么问题。
云琅讷讷:哦。
赐的那些人,我从没受过。萧朔道,府都不曾入,抬一圈便送到庄子上去了。
云琅怔怔的:送庄子去干什么?
自然是改个名字、自找去路。萧朔沉声,还要我替她们许配人家吗?
云琅茫然片刻,心底微动,忽而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能被这般施恩赐下来,多是家里养不起、留不住,被迫舍弃的,纵然有意,也再回不去。
与其还顶着原本的身份躲躲藏藏,倒不如换个身份,去重新过活。
世人说琰王杀人如麻,也不知有多少被这么杀没了不堪过往,改换头面,自找去路的。
云琅看着萧朔,一时又犯了心软的毛病,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萧小王爷平白被人怀疑了行不行,尚在恼怒,冷声:干什么?
你是不是打听过了。云琅轻声,太阴之地为酉,酉是阴金,镇阳金白虎命格,来世就能化去命里凶煞戾气、主征战杀伐,成将佐之才?
萧朔蹙紧了眉不语,抱着他回了房,放在榻上。
这般合适,你把我埋下去就行了。云琅不同他闹,好声好气,你跟下去干什么?
你一个人躺在土里,不见天日,不识五感。
萧朔替他解了披风,拿过替换的衣物,漠然道:四周都是黑的,眼前便是棺材板。
云琅:
你动也动不得。萧朔道,既没人陪你说话,也没人与你胡闹。
云琅:
你就孤零零躺着,四下逼仄,既无故人,更无挚友。
萧朔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知自己是死是活,想找个人狠狠打你一巴掌,都找不到
萧朔。云琅听不下去,躺在榻上举手,你打我一巴掌吧。
萧朔莫名:好端端的,我打你做什么?
怪怪瘆人的。云琅背后发凉,讪讪的,我怕我今夜做噩梦。
你做什么噩梦?这是我的。萧朔替他倒了杯参茶,搁在榻边,歇一刻,把这个喝了,睡两个时辰。
云琅微怔,抬起头,看着萧朔格外平静的神色。
他静坐了半晌,半句话也没再说,安安静静歇了一刻,撑起来,把参茶一口口喝干净。换好衣服,老老实实躺下睡足了两个时辰。
夜深人静,府里仍点着灯火。
萧朔靠在书房暖榻上,放下手中几份卷宗,喝了口茶。
王爷。老主簿接过来,仔细收好,过了子时,该歇着了。
还有些不曾看完。萧朔道,一并拿过来。
老主簿欲言又止:王爷
明日要设法进宫,应对总该得体些。
萧朔并无睡意:礼部章程,也找出来一份。
老主簿劝不动他,低声应了句是,转身出了门。
萧朔阖眼靠了一阵,睁开眼睛,正要再提笔,忽然有人自窗外一头跳进来。
外头还有玄铁卫巡逻,来人显然极有经验,沉稳地绕开窗外数个点哨,兔起鹘落临危不乱,一脚踢翻了榻上的书堆。
老主簿还没走远,听见屋里动静,吓了一跳:什么人?!
萧朔低头,看着怀里抱着脚疼成一团的云少将军:
无事。萧朔道,一只野兔。
老主簿隔着门愕然:府里哪来的野兔?!可要府上厨子
半夜不好好睡觉,跑来的。
萧朔把人从书堆上拎起来:不必,去拿章程罢。
您应对得了吗?
老主簿仍不放心:野兔不比家兔温顺,急了会咬人的。
萧朔把人放下,被疼到恼羞成怒的云少将军一口叼住了手腕,从容道:应对得了。
老主簿半信半疑,忧心忡忡去了。
萧朔关严窗子,把书册拨到一边:你来做什么?
睡不着。云琅松口,瞪着他,都怪你讲得什么破梦
你睡不着,不是因为我讲的梦。萧朔道,是你昨晚睡了五个时辰,白天又睡了两个时辰。
云琅磨牙霍霍,小王爷,那只手伸过来,缺个牙印。
萧朔还要留一只手写字,沉着背到背后:梁太医若知道你来,定然要把你扎成筛子。
你不会不同他说?云琅皱眉,我这次就摸出了医馆,从医馆到王府这么远的路,我都叫刀疤找的暖轿。
云琅细细养了一天,暖暖和和坐着轿子过来。翻了围墙,躲了玄铁卫,信心满满避开了窗前的陷坑。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你开着窗子,干什么往这儿堆书?
云琅看着那一堆精装的书册,咬牙切齿:定然是早算准了我会来。
萧朔垂眸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
云琅瘆得慌:笑什么?
守株待兔,我的确算准了你会来。
萧朔轻声:只是不知你哪日来,只好日日守着等。
云琅张了下嘴,皱了皱眉,抬头迎上萧朔视线。
既睡不着,便帮我看卷宗。萧朔直起身,你
云琅盘在榻上,拽着他袖子:小王爷。
萧朔看他:又有事?
卷宗日日都能看。云琅不信,你今日说的那些,自己就不怕?
你不是向来怕鬼吗?云琅道,小时候王爷一讲奇谈诡事,你就扯着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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