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我扯着你走,是因为若不将你扯走,你吓得一宿睡不着,一宿都要在外面砸我的窗子。

萧朔把袖子拽出来:父王就是愿意看这个,才会老是讲山村野尸、古庙枯井。

云琅打了个激灵,面色愈苦:别说了。

萧朔奇道:你如今还怕这个?那你这五年里,遇上古井的时候

萧朔。云琅阴森森,你信不信,今晚便有个白衣厉鬼扑上来咬死你。

萧朔看着云小侯爷一袭干干净净的雪白锦袍,终归没能压住,嘴角跟着微微挑了下。

云氏厉鬼被他所惑,一时愣怔,没能回过神。

好。萧朔道,就今晚。

云琅:

萧小王爷的道行越来越深,云琅深呼深吸,恶狠狠磨着牙准备给他个痛快,忽然被胸肩迎面覆下来,温温一揽。

云琅僵在萧朔胸口,恍了恍神,抬起头。

我在。

萧朔神色从容,看着他:你不必怕这些,从今日起,到你百年之后,枯骨成灰,我都会在。

云琅咽了下,一时觉得这话不很对劲,一时却又莫名推不开,摸索着握住萧朔的胳膊。

我在,云琅。

萧朔拥着百战百胜的云少将军,将人护住,在他背上轻抚两下,别怕了。

第三十五章

老主簿回了书房,来送礼部的条陈章程,被暖榻上多出来的云小侯爷吓了一跳。

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老主簿不及准备,忙搁下手里的东西,出去叫人备参茶:可是医馆出了什么事?这些玄铁卫也是,怎么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云琅坐在榻上,刚被顺着背抚了两下,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没缓过神:医馆无事,不怪玄铁卫。

老主簿把参茶端过来:这般懈怠,如何不怪他们?

云琅不比旁人,如今各处尚得精细得很。他底子太虚,稍不留神着了风受了凉,再不留神,动辄便又要生病。

老主簿亲自安排,向来照应得仔细,只是这些日子云琅要留在医馆,这才不曾日日备着暖炉参茶:太不像话,您从哪条路回来的?

云琅干咳一声,不动声色,扯过条薄些的软裘:

云少将军。

萧朔接过参茶,吹了两下,自己先试了凉热:月夜奇袭,追捕野兔,从窗子进来的。

云琅抱着薄裘:

老主簿这才想起野兔的事,拍了下脑袋:对了!那兔子可抓着了?

抓着了,只是没抓稳,被咬了一口。

萧朔看着云琅:您说得对,的确野得很。

可要紧么?野兔子不只会咬人,还会蹬人的。

老主簿吓了一跳,一阵担忧:要不要府上医官

不必。萧朔被云琅在薄裘下结结实实蹬了一脚,神色不动,将人连腿按住,把参茶递过去,不曾破皮见血,只是叫它跑了。

老主簿松了口气:那便好跑了就跑了。

回头也同玄铁卫招呼一声,看能不能再抓着。

老主簿也曾随端王射猎,想起旧事,笑道:野兔子比家兔香得多,在外头整日跑,竟也不见哪里狼狈,又好摸又好抱。烤起来也好吃得很,尤其后腿与屁股

云琅刚喝了一口参茶,猝不及防,呛得咳了个昏天暗地。

老主簿茫然,看着自家府里的云小侯爷:老仆说错话了?可有什么不妥?

说得不错。萧朔淡然道,您回去时,去账房领十两银子。

老主簿天降横财,虽然不明所以,却仍高高兴兴谢过了王爷:是。

萧朔搁下手中卷宗,看着快红透了的云少将军,牵了下唇角:去歇息罢,我同小侯爷说会儿话。

老主簿看着两人好好地在一块儿便觉欣慰,忙应了,退出书房外,又特意拎着门外下人仔仔细细吩咐了夜里该送的暖炉点心。

萧朔起身将门合严,绕回榻边。

云琅奄奄一息化在榻上,从头到脚几乎烫手,心神混沌但求一死。

现在知道难为情。萧朔隔着薄裘,伸手拍了拍他,咬我的时候,倒是使了十成力气。

萧朔。云琅恼羞成怒,再多说一个字,你今晚便知道什么叫二十成力气。

萧朔看着云琅半晌,笑了一声,不再逗弄于他,将桌上灯烛罩得暗了些。

云琅有所察觉,把裹着的裘皮扒开个小口:你熄灯干什么?!

萧朔只想叫屋里暗些,免得打搅云小侯爷休息养神。看着云琅十二分的警醒神色,顺手将灯罩扣严:府上灯油不够,要节省着用。

云琅不信:小王爷,那日我从你书房掰回去的珍宝架,你府上少说还有十个

十七个,都是宫中赐的。

萧朔闲道:赐得太多,砸又砸不完。

云琅一阵气结,掀了薄裘看着他,心说幸亏工部尚书不在这儿,不然只怕要跳起来打断你的腿。

盖上些。萧朔扫他一眼,折腾一身汗,回头又要着凉。

云琅这些日子被他管习惯了,不很情愿,还是将薄裘重新扯回来,闭着眼睛蒙在了头上。

萧朔拿了文书,借着昏暗光线坐回榻边,将榻上裹成球的柔软裘皮扒开了个透气的小窟窿:没事了,睡罢。

睡了醒醒了睡,再睡都睡昏了。

云琅不高兴,翻了个身:我不睡。

这些年你都不曾好好睡过。萧朔随手翻过一页文书,如今多睡些,又怎么了?

云琅微怔,从小窟窿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榻前的萧小王爷。

灯光被罩子压得昏暗,窗子好好合着,漏进来依稀月影。

萧朔靠在窗前,并不理他,慢慢翻着手上文书。

我这些年确实没怎么睡。云琅看了萧朔一阵,撑坐起来,你睡得也不很好吧?

我有什么可睡不好的?

萧朔搁下文书,抄录下来几句:你满门抄斩,我加官进爵。你被当成忘恩负义、利欲熏心,我是天下公认的无辜苦主。

你在破庙的古井里打水喝,我在王府里锦衣玉食,酌金馔玉

萧朔轻嘲:我凭什么睡不好?

云琅看着萧朔漠然无谓的神色,半晌咬了咬牙,侧过头咳了两声。

gu903();他不愿显出不适,终归难受得心烦,忍不住抬手用力锤了下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