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梧不断在心中盘算可以脱身的办法,未出结果时,那些人已然按捺不住,从四面八方现出身来,手中的短月弯刀泛着冷芒。
一共八人,各个黑衣遮身黑巾蒙面,为首一人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响,应元雪眉眼一寒,挡在萧疏梧身前,正对那人。
阿元,那人开口,嗓子如乌鸦般沙哑,为何不在河边动手。
你在说什么?应元雪心一横,索性装傻,冷冷地注视着他。
八人逐渐缩小圆圈范围,闻得此话,俱是一愣。他们面面相觑,为首一人大笑起来,笑声好似鬼魅凄厉。
别装傻了,在这里,了结他,然后你去向北齐国君请功,就说你杀了萧疏梧,他会赏赐你的。那人道。
应元雪感受到萧疏梧的气势陡然一沉,他咬了咬牙,对那人道:大哥,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南回暗卫统领声音骤紧,我们九人对他一人,你说还不是时候?应元雪,不要告诉我,你来卧底,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萧疏梧的呼吸变了,一道冰冷的视线打在自己身后,锐利到快要给胸膛穿出一个窟窿。
应元雪感受到了萧疏梧的所有变化,却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和首领解释:崇王殿下有意与我国君合作,此事我已写好密信,只是尚未传书回去。
统领冷哼:没有必要。今日杀了他,过些日子再杀了北齐国君,到时北齐国内大乱,我南回军队便可挥师北上,踏平北齐。
哪有那么容易,应元雪争辩道,我杀了他,萧疏韶势必会以为我的价值已尽,直接杀我灭口或将我赶出京城,到时谁能再次潜入北齐皇宫,暗杀萧疏韶?
废话少说,统领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阿元,你叛了。
应元雪咬住牙关,一语不发。
他没叛。
他心想。
自始至终,他只忠于一个人,这个人就站在他身后,他从来没叛。
如今南回派了最顶尖的暗卫来袭击他们,想必南回主君已经下定决心要诛杀萧疏梧。
他必须想个办法,护萧疏梧安然无恙逃出生天。
统领冷冷地盯着他,忽地一笑,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说:我此次来的目的有二。一,了结萧疏梧;二,给你送药。
你的解药快要吃完了吧?
应元雪心中计算着无数办法,并未回话。
什么解药?萧疏梧忽然问。
应元雪一惊,转头看萧疏梧,却见对方正皱眉看着他,面色沉沉:什么解药?
应元雪无力地笑笑,想说没什么,话到嘴边,想起萧疏梧说的再不疑你,又觉得说不出口。
萧疏梧已经猜到了。
南回暗卫潜入北齐,若没有点足以拿捏的条件做保障,哪个国君敢放心用这把刀。
他望着南回暗卫统领手中的瓶子,心中思索该如何把那瓶解药抢过来。
可下一刻,黑衣统领把手中瓷瓶狠狠掷向地面,乌黑的药丸骨碌碌滚了出来。他周身忽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内劲,那些本该滚远的药丸全部停在原地。
他用鞋尖挑开瓷瓶的碎片,接着用力落脚,被南回暗卫视为至宝的解药就让他狠狠碾到了地上,成为一摊碎泥。
萧疏梧身体一僵,整个人爆发出一阵强悍的杀气。而应元雪只是淡淡地看着统领动作,眼中并无惊讶。
好,不愧是你。统领仰天大笑几声,止了笑声说,当年我在北齐边境捡到你时,看到你眼中的疯狂、绝望,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手下最利的一把刀。
只可惜,这把刀现在,成别人的了。统领状似轻叹,手指点过刀尖,话音未落,身形忽动,似离弦之箭冲向应元雪。
其余七人随声而动,一举欺上,八人如同黑夜,将萧疏梧和应元雪覆在其间。
这八人乃是南回暗卫最顶尖的佼佼者,应元雪自负武艺精湛,却也只能勉强挡住其中两三人,何况武艺远在他之上的统领也在此处。
他与萧疏梧勉力格挡一小阵,两人身上便划出不少伤口,殷红的鲜血自身体各处涌出。
二人背靠背时,萧疏梧飞快说了一句:你服软,和他们走。
应元雪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忽然笑了:我若走了,日后奉谁为君呢?
萧疏梧浑身绷紧,还想再说两句,应元雪却倏然蹿了出去,直接迎上攻过来的统领。
统领也是一愣,然后大笑:好,让我看看,这十年你到底长了多少本事。
应元雪嫣然一笑,与统领短兵相接之际,身体忽扭转出一个极为刁钻的曲线,直接划着统领的刀刃,闪到统领身侧。
统领立时侧身攻击,应元雪却不躲不避,拼着被他在胸前划出一道刀伤,伸手够到了他别在腰间的一个玉葫芦。
不过眨眼,应元雪弹开葫芦的小帽子,仰头将瓶中的液体悉数倒入嘴中。
你!统领大惊,劈手来砍应元雪的手臂,但是已经晚了,掉在地上的玉瓶碎得四分五裂,所余之物寥寥无几。
萧疏梧在与其余七人的战斗中惊愕道:元雪!
一缕红丝自应元雪嘴角溢出,他吐息两番,握紧手中软剑,复又冲着暗卫统领欺身而上。
这一次,他的力量比以往都要蛮横,统领抬刀格挡,竟生生被他逼退数尺,才堪堪稳住脚步。
大哥!有暗卫向统领喊道。
不可退!统领恶狠狠道,那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应元雪必会力竭而亡,都给我撑住!
众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应元雪功力猛然大涨,三四个暗卫欺他一人,仍觉力不从心。
不到半个时辰,来袭击的八名暗卫尽数被应元雪斩于剑下,他和萧疏梧也几乎成了两个血人。
直到统领瞪着一双不甘的眼睛倒下,应元雪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握不住手中兵器,软剑铮然一声,掉到地上。
萧疏梧忙拥他入怀,应元雪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嘱咐道:书桌暗格,有信,代我传
话未说完,他直接晕在萧疏梧怀中。
一场鏖战,萧疏梧体力内力也早已透支,身上更是流了不知多少血,他咬着牙,扶住应元雪,一步一晃地走向王府。
王府众人半晌未等到主人归,一小队卫兵正沿路来巡,刚好见到浑身浴血的萧疏梧和应元雪。
萧疏梧始终紧拥着应元雪,无论手下人如何劝都不肯放手交予他们,他忍住胸腔里翻涌的血意,命令道:去把那边,收拾干净。】
第77章回家的前奏
【萧疏梧安置好应元雪,让人叫了府内的神医来,又在应元雪说的暗格里找到了一封没送出的书信,还有一个青花瓷瓶。
瓷瓶里只剩下一粒乌黑的药丸,他猜测应该是应元雪素日里的解药。
神医很快来了,切脉过后频频摇头叹气:公子体内积了太多种毒,一直以来都靠几种毒药相互制衡压制着,如今乍然服用会让功力大涨的毒药,这种平衡一朝打破,恐怕危在旦夕啊。
先生萧疏梧嗓音沙哑,神情恳切。
王爷莫急,老夫再想想办法,倒也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现在还是先帮公子把外伤处理好。
gu903();萧疏梧谢过神医,用应元雪素日挂在衣上的竹哨唤来信隼,将应元雪写好的那封书信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