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这语气实在太过亲昵自然的不像样子,苏文雅隐隐有些不悦:臣与长公主似乎不熟,望长公主慎言。

不熟?

魏国长公主咀嚼着这个词,忽然俯身,捏起苏文卿下巴:当年你拉着本宫的手,口口声声叫娘,半夜三更求着本宫给你做梅子汤的时候,可没说过与本宫不熟。

苏文卿一怔,继而神色遽变。

此事乃臣与臣妻之间的私密事,长公主如何会知晓?

这明明是他当年养伤期间,因为发热意识不清,扯着衣不解带守在床边照顾他的如茵的手说的话。

魏国长公主满目讽刺。

你倒是问问你的好妻子,她敢承认与你之间的这桩私密事么?

苏文卿一时不解这话何意,下意识望向身边的元如茵,元如茵整张脸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只是紧紧抓着苏文卿手臂,仿佛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不断摇头。

你不开口也是无妨的,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御膳房里,各做一盏青梅汤,让苏卿尝尝,可还是当年味道?淮南道的梅子,这时候正是丰收季节呢。

魏国长公主慢悠悠道。

苏文卿面上血色一下被抽干。

淮南道梅子

你你如何会知道?

他再一次,茫然而无措的望向魏国长公主。

一时间,很多画画翻滚入脑海,比如,他是南方人,祖籍淮南道,成婚多年,一直贤惠温柔、对他有求必应的妻子,再也没有为他做过一盏家乡的梅子汤,那碗,将他从昏迷中唤醒的梅子汤。

妻子总以手艺生疏推托,他怜爱她,便也不忍心时常纠缠。可此刻想起,却忽然觉得,此事实在处处透着怪处。

魏国长公主盈盈笑道:怎么?苏卿还要本宫与你仔细讲讲,那梅子汤的做法么?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明天再把主场还给太子央央

第113章

如镜!

太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喝断魏国长公主。

魏国长公主抿唇一笑:若非当年母后谎称突发重病,将儿臣骗到骊山别苑,儿臣还看不到今日这桩好戏呢。今日难得皇兄和大家伙儿都在,母后陪儿臣好好看场鹣鲽情深的戏不行么?

太后如被当众扇了一巴掌,脸色登时难看至极。

圣元帝皱眉,像回忆起了什么事。

苏文卿则忽然目光迫切望向魏国长公主:什么骊山别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得问你的好妻子才行。

魏国长公主慢悠悠挑眉,落到元如茵身上。

本宫的行踪,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若不然,她也无法暗度陈仓,行那偷鸡摸狗之事。这堂堂一国长公主,偷人的感觉,一定不错吧?

苏文卿艰难转头。

定定望着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妻子:如茵,她说的

没错,她说的都是真的。

元如茵并不看苏文卿,反而慢慢站起来,直视魏国长公主:你刁蛮任性,满腹草莽,怎么配得上文卿?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嚣张霸道的模样,你不过是长着嫡出公主的身份,仗着有人庇护,敢胡作非为罢了,若非我只是一处处受人欺凌的庶出公主,你以为我不想救文卿么。那年中秋诗会,我遇到文卿的时间,明明比你早,就因为你是皇后掌上明珠,身份尊贵的嫡公主,我便要将心上人拱手相让。我至今不后悔,将文卿从你殿中救走,并代替你,去与他见面。你根本不配和文卿站在一起。

呵。

魏国长公主冷笑一声。

元如茵,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本宫当年瞒着母后和父皇窝藏苏文卿这个通缉犯,是冒着杀头重罪,若他罪责属实,国法便会偏袒本宫这个长公主么?你若真心爱她,为何不敢为他拿性命搏一搏。归根到底,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肯罢了。一个苏文卿,怎能与你的前程与荣耀相比,你之所以敢趁着本宫去骊山别苑的功夫将苏文卿带走,还不是因为知道本宫找到了替苏家平反的证据?你捡着现成的功劳,满腹心机,满腹算计,将一个苏文卿骗的团团转,才是真正的可恶至极,卑劣至极。

本宫这些年不与你计较,是因为不想再回忆起以前那些恶心事而已,可今日,他苏文卿要傻乎乎的拿性命与前程为你这个恶妇开脱,本宫便看不下去!

苏文卿目光颤动:哪些证据是你找的?

难怪,难怪他不止一次询问妻子当年那些细密详实替苏家平反的铁证是如何越过大理寺与大内密探搜集来的,妻子都三缄其口,不肯吐露分毫。

他时常想,她一介弱女子,又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公主,为了帮他搜集证据,一定费了大劲,吃了大苦头。

难道,这一切,统统都是骗局么。

魏国长公主下意识的,厌恶的抚了抚指甲上涂的丹蔻。

那鲜艳的红色刺进眸底,让瞳孔里那抹未掀起的波澜压了下去。

当年若不是为了搜集那些证据,也不会与当时在大理寺任职的齐国公府世子产生交集,她明明知道林佑对她觊觎已久,为了一个苏文卿,还是义无反顾的趟了那道浑水。以致最后直接负气嫁入林府,毁了自己的一生。

本宫不过是怜悯苏家一门忠良,才略施援手而已。时至今日,你已知道真相,还要为这个毒妇自毁前程么?

魏国长公主扬起颈,道。

苏文卿狠狠一震。

真的,真的是眼前这个女子。

老天爷,究竟在与他开什么玩笑。

一直冷眼旁观的元黎终于开口,问萧即:那些遇害的婴孩,可都查清身份了?

萧即点头,从怀中另取出一份名册。

京兆府孙大人已连夜带人调查清楚,所有遇害婴孩,都已登记在册。这些婴孩,多来自生活贫困的乡下,甫一出生,便被人重金购买,且购买时间,都是在近三月内。因而这段时间,并无家人主动到京兆府报案。

圣元帝并未看那份册子,沉痛道:堂堂一国长公主,作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简直丧心病狂,可恶至极!

传朕命令,云杉长公主元如茵公然使用邪术害人,罪不容赦,褫夺长公主封号,打入大理寺。

禁卫立刻上前,将尚执拗杵在原地的元如茵拖了下去。

元如茵望着苏文卿尖声大呼:文卿,我才是爱你的,我才是最爱你的呀!

苏文卿木然颓坐的原地,喉结滚了滚,想了想,终是没说出口。

两行泪,自他眼角滚滚滑落。

他苏文卿少年登科,也曾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后家族蒙难,凭一己之力披荆斩棘,坐到了如今的宰相之位,并尚公主,是多少人尊崇仰慕的对象。然而今时今日,竟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儿臣要说的话都已说完,这便告辞回府了。

魏国长公主施施然站起来,与太后、皇帝行礼告退。

她如来时一样,华服逶地,姿态高傲的离开。苏文卿望着渐渐消失在殿门外的明艳身影,忽然毫无平日容仪的从地上爬起,踉跄着追了出去。

魏国长公主已坐上肩舆,听到身后脚步声,转动丽眸,团扇半遮面,问:苏卿这是作甚?

苏文卿语调颤抖。

臣,想跟长公主说一声谢谢。不仅为当年,也为今日。

语罢,他竟撩袍长跪于地,朝着肩舆上的紫衣女子,重重一叩首。

魏国长公主垂目盯着这个缓带轻袍、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子,半晌,嘴角一勾,道:不必了,便是救条狗,也图它能看家护院,有些回报,何况一个宰相。你若真回乡做个山野村夫,本宫岂非很没面子?

魏国长公主轻抬手指。

gu903();宫人会意,抬起长公主的肩舆,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