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元黎看这狡黠的小东西一眼。

顷刻,道:课业,孤会帮你署名的。

咦?

云泱意外,眼睛一亮。

在案下偷偷攥了攥小拳头,强忍着激动,佯作淡定道:虽然很不安很害怕,但仔细想想,只要能急殿下之所急,就算担些风险,又有什么呢。

是么?

元黎忽轻扯了下嘴角。

云泱点头:当然了,我这个人很讲义气的。

元黎哂笑不语。

云泱警惕: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

孤只是在想,有些人自称胆小怕事,却胆敢犯下谋害储君的大罪,如此狡猾刁钻,依国法,该如何判呢?

他随意把玩着茶盏,像信口闲谈,一双凤目却冷若寒霜,刀子似的碾过人面。

云泱心口突一跳,微微变色。

心想,莫非狗太子发现了什么?

他明明做的极隐秘,绝无证据留下。

哼。

都怪狗太子,非要用戒尺吓唬他。

他要早知道狗太子如此善变,如此喜怒无常,如此轻易的就改口答应给他署名,早上也不会

他也是怕狗太子刻意刁难,才给自己留了个筹码而已,谁料到了狗太子口中,就成了谋害储君的大罪。

云泱咬牙,心想,左右没有证据,就算狗太子怀疑,也不能将他怎样。

他可万万不能认。

于是佯作不在意的道:我又不懂律法,哪里知道怎么判。

元黎继续垂目喝茶,没再吭声。

懒得搭理这戏多的小东西。

臂上、手上虽痒的钻心,他却并不打算现在就逼问解药。

他深谙人心权术,自然也明白,刀悬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去的感觉,有时比刀架在脖子上更令人忌惮,惶恐,不安。

这小东西鬼心眼太多,唯有如此,他才能彻底拿捏住他。

云泱轻哼声,也别过头去。

心里却的确如打翻了调料瓶子一般,各种滋味掺杂,一会儿发闷,一会儿惊惶,一会儿又觉得无所谓,一定是狗太子故意吓唬他的。

小黑的口水,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一旦沾上,根本没人能忍得住。

就算太医诊治,也最多诊出个皮肤过敏而已。

狗太子如果真怀疑到他头上,不可能不找他要解药。

云泱眼瞧着就要说服自己,又忍不住想,既然狗太子没有发现,刚刚为何会说那样的话。

案上摆着不少瓜果糕点,还有一大盆冰镇西瓜。

云泱拿了块龙凤糕,一面心不在焉的吃糕点,一面暗戳戳猜测,究竟是何等重要事,能让狗太子不惜违背皇帝的禁足令、不惜违背自己的行事原则,也要冒险出门。

马车辘辘而行,穿过巷口,闹市,最终在一扇很安静的小门前慢慢停下。

殿下,地方到了。

丛英打开车门,双手呈了一块腰牌进来。

一块古铜色的东宫侍卫腰牌。

云泱迅速一瞥,便收回目光。

元黎伸手接过,随意往腰间一挂,起身道:走吧。

从现在起,孤便是你的侍卫。

云泱眼珠一转,便也不客气,大大剌剌的下了车,负手走在最前面。

巷子里没什么人,两侧是绵延而去的青色高墙,显然不是普通市巷或民宅。

丛英上前拍了拍门,很快,里面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

也不多问,便引着一行人进去。

云泱依旧走在最前面,四下打量,见里面建筑古旧,清一色的灰墙青瓦,倒不见多奢华张扬,仆从也甚少,正奇怪,就见前面回廊下站着两个人,遥遥就迎过来,朝他们施礼。

见过太子妃。

两人一个穿靛青交领常服,一个穿墨绿圆领长袍,在五步外站定,先朝云泱施礼,又朝云泱侧后方无声恭行一礼。

正是京兆府府尹柳青和大理寺少卿宋银。

柳青手里还抱着一大堆文牍资料,显然是从京兆府运来的。

云泱挑眉问:这是何处?

宋银讶然了一瞬,往后看了眼,见元黎默许,方答道:是大理寺后供寺中官员赁住的宅邸。

本朝惯例,为了方便在京官员专心事务,不必为生计奔波,会由官方出资,在衙署后面建一排宅院,供本署官员低价租赁。

云泱了然点头,心道果然。

他就说,狗太子鬼鬼祟祟乔装打扮出来,必有隐情,原来是为了和心上人私会呀。

难怪连皇帝禁令都不顾了。

那他欠他的人情可大了。

几个过往仆从见院中立着一个精致漂亮的雪袍少年,腕上束着金环,腰间挂着金线绣制的五彩福袋,颈间还挂着块金灿灿的长命锁,通身打扮富贵而张扬,纷纷朝这边观望。

宋银忙道:前面诸事已安排妥当,请太子妃还有诸位贵人随下官去内堂休息吧。

云泱让他带路。

一行人穿过两进院落,方到前面大理寺办公的衙堂。

身穿各色衣袍的官员来来往往,不断与宋银打招呼,并顺便往云泱身上打量几眼。

宋银带着众人进了一间屋子,屏退闲杂人员后,方正式与元黎见礼,道:殿下,待会儿下官会和柳大人一道对风奴进行二审,殿下是听审还是先去牢里?

元黎问了具体审讯时间。

宋银说大约半柱香之后。

元黎道:先去牢里,再听审。

宋银一愣:殿下又要救人又要审讯,恐怕来不及。

元黎淡淡回:审讯是你们大理寺的事,孤并无越职之权。

宋银又一愣,当真有些捉摸不透这位殿下的心思,只能道:好,那下官这就让人带殿下过去。

云泱则在打量这间屋子。

见内里陈设虽仅一案并几把椅子,简单沉闷的很,窗外却绿竹幽幽,颇有一番意趣,正打算坐在椅子上休息会儿,就见元黎偏过头,道:走吧。

云泱一怔,继而皱了皱眉毛。

不会吧。

这个狗太子,幽会情人还要拉着他一起。

真是有病。

苏煜自昏迷中醒来。

草席特有的粗粝质感隔着衣裳轻轻刮蹭着肌肤,入目处,依旧是昏昏一盏幽灯,鼻腔灌入的,亦是浓厚的潮腐味道,混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脚臭与馊味。

宛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