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gu903();只见站在曲长负身后的两名护卫大步走到自己面前,其中一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在卢延的肚子上连击数拳。

正是冷不防间,脖子忽被人从身后一勒,将他放倒在地。

卢延也是一身武艺,可是在牢里关了这几天,每日恼怒烦躁,根本没怎么进食休息,早已十分虚弱,出其不意之下,已经被两人联手按倒。

曲长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茶杯放回到桌上:

你倒是身强体健,可惜没有脑子。怎么,能从牢里出去,卢世子很骄傲吗?想陷害别人,却把自己全家害进刑部大牢里,你这样的奇才,真是不多见啊。

卢延冷笑道:那是因为你手段卑鄙!你别以为对付卢家那么容易,曲长负,你等着,我出去之后,自有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嘛?

曲长负走到卢延面前,抬脚踩在他的脸上,将他努力抬起的头重新踩的紧紧贴住地面。

他冷冷地说:卢世子,成天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先看看你自己这幅熊样,配不配说这些话。口口声声你们卢家,我告诉你,卢家已经完了!

你大哥卢洋获罪已是板上钉钉,你父亲实权尽失,眼下的现实就是我站在这里,而你,趴在我的脚下。

曲长负脚下用力,挑了挑眉峰:挣扎吗?觉得屈辱吗?磕头哀求我,或许我会考虑,在相府之中留你姑母最后的容身之地。

卢延此生都未遭受过别人如此对待,曲长负的话极尽轻蔑,让他恨不得跳起身来把这人打上一顿。

但对方的力道大的出乎他的想象,卢延自幼弓马娴熟,竟然就被这么一个文弱书生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人生中所有遭受过的屈辱和挫败都来自于这个人。

视野之中只能看见地上铺着的稻草,以及对方垂落衣摆上精致的暗纹。

可他却能想象出曲长负此刻冰冷傲慢的神情,想象中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涌动出的讥讽神情。

愤怒,夹杂着莫名悸动,从胸中升起。

卢延恨至极处,反倒放声狂笑起来。

曲长负,你也别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你当真觉得曲相会放任你如此肆意妄为?你又真觉得是我姑母一厢情愿非要嫁进你曲家?走着瞧吧!

卢延的手指几乎抠到了地面里面,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努力支撑着身体,让自己的姿态能够稍微好看一点。

左右你今天也不敢杀我,还得乖乖地放我出去。曲长负,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是吗?那太好了。

曲长负松开腿,一脚将卢延踢开:我也很想知道,没有了靠山的你,在所有人的不屑和鄙夷之下,能够走多远。

这句话戳中了卢延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可否认,从小就在父辈光环保护下的他,所有的骄傲都来自于未曾面对过风雨的无知。

他的身体发颤,曲长负悠然而笑,衣摆在半空中回旋一飘,他转身出了刑部大牢。

当转过身去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笑意便如同褪色的水墨,转眼消失无痕。

激怒卢延,不是为了出气泄愤,而是想要试探庆昌郡主与曲萧这段婚事,只是真的如传闻一般,因为女方的思慕爱恋。

或者还是来自于更多利益的结合。

眼前又出现了当时战乱之中,父亲护着六皇子逃生时的背影。

只能带走一人,曲萧选择了皇上的儿子,而并非他这个身虚体弱的亲子。

他在后面竭尽全力想要跟上,但不放弃的追逐,换来的只是越来越远的距离。

离开相府两年,归家时已经换了一位母亲,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再难如初,表面尊贵荣宠,内里甘苦自知。

他不想当丞相的儿子,或者,不想仅仅只是,丞相的儿子。

那样的卑微和可怜,遇到危险只能等待着别人的施舍。

有时候,只有站的更高,才有资格获得真相的奖励,才有资格,颠覆命运!

曲长负出了刑部,立刻感到一股湿而重的寒气浸润而来,透过衣裳。

下雨了。

天色将暮,细雨霏霏,落叶飘零,道路两边点了零星灯火,满目的萧瑟秋光。

小端冒着雨跑下台阶:少爷您等一下,我去把马车给赶过来。

曲长负却道:不用了。

小端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有人撑着把纸伞漫步而来,伞面上绘着萱兰芳草,却是一片春光图景。

曲长负眼尖,已经看见璟王府的马车和侍从也正在不远处候着,便道:殿下也来刑部办事?

靖千江将伞挪到他的头顶,说道:我去的是兵部。皇上已有旨意,令我将陷阵营的虎符交给宗王,以便他领兵支援宋家军。明日启程。

曲长负一怔。

陷阵营在靖千江封王之前,就一直在他手下,训练有素,是一只极精锐的部队。

靖千江身份特殊,皇上对他固然会有猜忌,但目前为止,还是愧疚与宠爱居多。

他不可能下达这样的旨意,肯定是靖千江自己上书要求的。

而宗王与皇上和先太子均是一母同胞,生性最是懒散浪荡,毫无建树,太后为他愁的不行,但也十分疼爱。

这样一个祖宗被靖千江撺掇着去帮助宋家,就等于给宋太师送了一个保命符,朝中绝对不会有人再敢在物资援军方面扯后腿了。

说白了,就是靖千江以自己手中的部分兵权为代价,换得宋家平安。

曲长负道:陷阵营,你当真舍得?

靖千江道:有失必有得,宋家无恙,对我有利。

他半真半假地笑道:是你说的,人往高处走,我虽然不是太子,也想有点属于自己的追求。

雨势渐小,几成沾衣薄雾,两人并肩沿街而行,并无坐上马车的打算,双方车驾也就离的老远,跟在后面。

靖千江这话其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伞底这一片秋日春光之中,说的人听的人都面不改色。

曲长负甚至道:既然殿下有心一展宏图,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不如说给你听听?

不料靖千江断然拒绝:我不听。

曲长负一怔,靖千江反倒笑了,说道:真不听。这已经超出咱们合作的内容了,我不需要你跟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你跟我说这些。

曲长负默然片刻:那随你便罢。

随着雨势渐小,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多,人语嘈杂,道旁的饭摊上蒸腾起香味和热气。

曲长负示意靖千江把伞收起来,忽听不远处的河岸边传来一片笑闹喧哗。

两人看去,却是不知哪处寺庙的香客前来放河灯。

巨大的帘布一抖,上百只河灯像是漫天流泻的星子,飘入河水之中,美不胜收,水面上的船夫载着客人们争相打捞。

璟王殿下。

曲长负幽凉的声音在热闹的笑语中响起:我上回同你说过,一条路要走的远,就得心狠,别把旧情看的太重。你瞧瞧,沾了水的河灯,总是沉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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