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律表情有些复杂:当我千斤顶呢?
杨清水失笑,笑完了又认真起来: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一有事,我就想到你。以前我嬉皮笑脸,什么都无所谓,因为碰上的案子再惊险,我都有一定的把握,我能处理好。可是这次不一样,事情找上门,我心里没底儿。
林知律愣了一愣,随即被他话里的意思牵动心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一句名人名言,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身为警察,这话你比我更明白吧。杨清水吸了一口气,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将来真的发生什么事,我跟凌余当中必有一个人死,请你一定要救凌余,不用考虑我。
车厢里沉默着,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林知律笑起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在我面前炫耀他对你有多重要?以命换命,拍偶像剧吗?
凌余当然对他很重要,而且对整个世界整本书都一样的重要,可这事跟牺牲没关系,杨清水解释:我欠他挺多的
你跟他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林知律扬手打断他的话,揿开车门,你走吧。
第67章
林知律以前是从来都不知道薯片奶茶好喝的,可是,这两天百无聊赖,做啥子都没兴趣,一回家蹲在电视机前,面无表情当沙发土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尊大佛斜着歪下去,无比郁闷。
戚善兰看在眼里,走到沙发边,把垫子一拉,叫醒了他。
你们局里的同事刚才打过电话来,说什么寻人的调查报告出了,让你早点过去。洗洗脸吧,去上班了。
档案是凌余之前让查的秦育生资料,人都没事了,他管人家闲事干什么?虽是这么想,林知律还是昏昏沉沉站起来,把脸一抹,睁开眼睛。
戚善兰跟着他,看他刷牙洗脸:侦探社把才忙吗,最近没怎么见清水来玩?
又不是小学把。林知律漱口,嘴巴嘟囔,合则来不合则去。
戚善兰听出蹊跷:不合?我看着你们俩合得很,一个侦探一个警察,杨清水个头也高,站一起叫个登对,外婆看着喜欢
外婆,我刚起床脑子慢,您就别拿话套我了,我跟杨清水没什么。说着,他把浴室门关上,我上厕所。
收拾了出门,不知最近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还是上天故才整他,一上车就抛锚,怎么都再发动不了。时间不允许他等拖车修理,出了大街截出租车得了。
市警局。
刚报了目的地,车子就飙起来,不仅开得快,刹车也猛,高速踉跄的架势似乎不撞上点啥不罢休。
林知律一时被甩到撞玻璃,一时跟座椅皮套磨蹭,如同坐上海盗船,终于忍不住说:师傅,我不赶时间。
抱歉啊,是我赶,赶着下班见个朋友。出租车司机说着不忘踩一脚油门加速,笑容满面春风,是我初恋情人。小时候不懂事,一时任性就分了手,难得她回国,又是单身,我怎么也得跟她见上一面。
林知律脸贴玻璃,那也不差这几分钟。
司机嘿嘿笑,我心里着急。终于让我等到了,兜兜转转浪费了十几年,多一秒都不想等。小伙子,那句话叫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林知律藏住了失望:是啊,旧情人回来,最了不起了。
到了警局,苗颐把信息系统的资料结果告诉林知律,这个凌余在调查的秦育生三十岁,无犯罪记录,银行信用记录良好,录入的居住地她已经上门查过,空房,邻居交代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人进出,应该搬走了。名片上的保险公司,她也打过电话过去,人事说秦育生是他们的前员工,一年前主动离职的,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儿。
公安信息系统上保留秦育生的证件照,圆脸憨厚,平凡得转脸即忘。苗颐叹了口气:这种人最难查了,良好公民,档案干净得什么记录都没有。
林知律:父母妻子呢,他也是孤家寡人?用了个也字。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人空白的身份背景,与杨清水有点相似。
未婚无子,父母前两年相继病逝,倒是没有可疑。
鼠标一扫,档案拉到最末,林知律:父母把前跟他同住?
苗颐微愣,会意过来,忙说:我查查。找到已死亡人口的信息登记,秦育生父母的住址是另一个地方。
工厂街离林知律的家附近不远,同属一个片区,那儿的民居楼房大都90年代建成,后来政府辟地开设科技园,满眼都是厂房货车,没啥商业发展潜力,这一条街的旧楼不情不愿地躲过了拆迁重建,逆时光般保留在原址。
旧楼没有门禁也无电梯,进了门牌指认的地址,两人上了三楼,敲302的门,没有回应。
门口贴的春联有点褪色,不像今年新沾上去的,苗颐有些气馁:不会还是没有人吧。
林知律走过去301,敲门。开门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主妇,端着碗开了点门缝,一脸戒备看向门外。
您好,我们是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员,对面302是空房?林知律十分客气。
门缝大了一点儿,有个男的住那儿,上班去了。
他在哪儿上班呢?
我哪知道。主妇想了想,他上下班很准时的,晚上8点半都能听到钥匙响。晚上11点,电灯就熄了,特规律一人。
苗颐冒冷汗:你观察得真细。
主妇撇撇嘴:两个屋隔一堵墙挨着,谁不好奇啊。啥也不知道,要是隔壁住了个杀人犯,疯起来我们家不遭殃了?
那你觉得你隔壁是个什么人?
变态。主妇从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
秦育生果然不是正常人,苗颐来劲了:怎么说?
他这人特别礼貌,说话也客气,乍看上去是个老实人,可我住这么久了,没见过他带人回来,独来独往的。你想想看,这个年纪的男人,连个女人都没有,一定有古怪。主妇说,这种人我可了解,无声狗,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指不定哪天疯起来就干票大的,你说是吧?
苗颐苦笑不得,单身就说人家变态,你也太有智慧了。
哼,你懂什么。不是做人口普查的吗,问这些干嘛?主妇抬眸打量两人,证件有吗,我看看。
我们问得差不多了。谢谢你的合作,再见。苗颐边说边拉起把手,将主妇的表情彻底关在门后边。欸,哎!
出了楼,苗颐看下手表,现在才过中午不久,离秦育生下班回家还有小半天,就说:要不咱们先回去警局,等晚上再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们上门找过人,虽然没报家门,还是有可能惊动秦育生,到时候再找人就难了。林知律拒绝苗颐的提议,让她先回去做事,自己留在工厂街。
一个中年宅男,撑死了跟女人说的一样,是个龌龊的变态,可也没啥杀伤力,怎么就连问个话都小心翼翼,还怕打草惊蛇?苗颐虽然不解,还是听了命令,自个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