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杨清水:真相本就不是为了让人满意而生。

嗯,尘埃落定比别的重要。崔珊珊从提包里掏出委托案酬金,沉甸甸装了半个纸袋,她抱怨道,这袋子把我的包都撑歪了,只收现金,什么古代人习惯?

还不是因为这书连背景设定都不给他,银行账号也没得。

崔珊珊端详起他的脸,难怪总觉得有些不同,这回不见你戴眼镜?

杨清水手指碰了下鼻梁,眼镜没了,还保留撒谎时托镜框的习惯:出门急就没带,本来也不影响日常。

从前近视六百多度,没有眼镜出门就成睁眼瞎,哪里不影响日常?曾平国的案子告破后,戴上眼镜反而看不清楚,才发现视力恢复了,视线变得澄明。

这肯定不是那天光着身子跑步着凉的结果,杨清水猜测,穿书的世界并非一无是处,每个案子的路向改变,增加难度系数,但只要成功破案,就会给他相应的特殊奖励。

本打算干完这票就收山,现在杨清水迟疑了,案子查下去,说不定他会成超人,力能扛地球,左右互搏则引发核聚变,这种自我超越的能力,要比加钱吸引得多。

从咖啡厅出来,雪花簌簌跌落肩头,铲过一轮积雪的过道再次被淹没,目之所及一片白茫茫。

豪车与司机在路边等待,崔珊珊踩着被雪没过脚踝的长靴,要我载你一程吗?

杨清水拒绝了,他还没想好去哪儿。

分别。

走了两步,长靴的步伐停下,叫住他,刚才没问,凌侦探找到了吗?

刚才一直散漫自如的杨清水顿了顿,大衣衣领遮住了半张脸,报告已经出了,只是一直感冒没空去。

不想去才是真的。

想象一下进去警局以后,有人捧着一樽泡椒人脑,告诉他:喏,这就是凌余的遗体,你自个儿处置吧。

以后他还怎么面对凤爪,和凌余?

杨清水大概率回不去了,但他还没想好,用哪个角度在这个好人坐大牢,主角也会死的世界自处。

崔珊珊表示理解地笑了笑,那就等好全了再去。报告就在那儿,不长脚。

杨清水点头。

街角报亭一摞摞报纸杂志,报道的都是刚告破的地下器官贩卖案,唯不同的报道主题,日报提的案件披露情况,经济刊物分析黑色产业链构成,娱乐八卦聚焦产业大佬原野涉案,竟是当年的劫匪头目,故事小报题目则刺激荤腥,流浪人员惨变供体奴隶,游乐场深埋过百无名尸,周二夜枪战直拍,现场血肉模糊

其中一张标题吸引了杨清水视线,便给摊主钱,报纸卷了夹在腋下,继续老大爷式遛弯。

半个小时后,他顺其自然溜达到市警局门口。

既然这会儿天气不错,不像之前感觉这么冷了杨清水说服自己走进大门,说明来意之后,员警将他带到刑警的办公厅。两周来了三趟,杨清水驾轻就熟,不用谁招呼便坐下等待。

从接待室看出去,林知律所在的座位是空的,人不在。

摊开报纸,大字标题:《勇探刑警深入重围一枪击毙悍匪》,标题下是林知律沉默低头,羊毛衫血迹飞溅的照片。

苗颐出现在身后,看见报纸标题有些神情复杂,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连开了多少枪都知道。

察觉语气不悦,杨清水合上报纸,我接到电话通知,说现场的法证报告与凌余相关的部分已经出具,过来听听有没有好消息。

苗颐露出抱歉的神色。

杨清水心下了然,就算是坏消息,我也想知道。

我们在受害者的衣物坑里找到这个。苗颐将透明证物袋放到桌上,是还没烧完的皮夹,不知道你能不能认出来,里面有凌余的身份名片和银行卡,应该是他的钱包。这些衣物的主人很多是没有社会关系的流浪汉,目前能找到身份的都已经确认死亡。

她接着说道:凌余没有相关亲属记录,我们正在翻查他以前住的孤儿院资料,希望能找到DNA存档记录,才能鉴证确认那些组织标本有没有属于他的,可能会花费一个相当长的调查时间,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杨清水沉默了一会儿,调查结束之后,我可以把他的东西拿回去吗?

苗颐更加抱歉了,应该不行,程序上只有他的亲属以领取遗物,没有家人的死者,遗体会交给福利机构处理。

哦,是这样。警方按程序办事,他觉得难过没有用,吵闹也没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理解、消化。

还有一件事,苗颐不忍心告诉。负责手术的嫌疑人口供,凌余没有合适配型,所以没有给做器官摘取,被曾平国交给了那个变态驯兽师左桑。审讯时问到左桑对凌余做了什么,这货一个字不说,只一味桀桀怪笑,寒得坐对面的她和江创新鸡皮疙瘩掉一地,都想给他弄点酷刑,看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想象朋友生前受过怎么样的虐待才痛苦地死去,这种不确定太可怕,还是等结案,真相更清楚时才让他知道吧。

苗颐又拣着可以公开的案情与杨清水说了说,大约是想给他时间收拾情绪钱宁在案发前夜坦白,或许可以得到轻判;当他们循追踪器发现游乐场地下竟然是个废旧防空洞,本来以为抓个人,没想到撞上犯罪集团,大家都惊呆了;怕打草惊蛇,行动前只有半个小时潜入确认人质安全,还是林知律主动请缨

杨清水听着,忽然问道:你们的队长呢?

苗颐皱了皱眉,休假中,要接受心理评估。

他不是才立功了吗?赞扬林知律英勇的报刊还在手边,开一枪就要休假?

开一枪没有问题,问题是律哥打的这里。苗颐指向前额。

一枪爆头?

苗颐:警察有行动要求,制服嫌疑人只能打四肢,避免打头或躯干。

杨清水有些出奇,因为这个被处分了?

苗颐有些急了,上面没说处分,小道消息也压下去了,就是律哥自己很不高兴,主动申请的休假。当时情况这么危机,准头偏了有什么奇怪的。要是评估结果不好,或者谁出去爆料被小题大做,这次拼命不就白白成罪过吗?

第15章

苗颐让他有空找找林知律,用她的话说,男人与男人之间,安慰比较奏效,而且每次杨清水出现,林知律会平静些。

杨清水带着一脑袋问号离开警局,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安慰,肱二头肌锁喉那种吗?

平静就更加是错觉了,每次见面林知律都意图痛揍他一顿,没揍成是因为他忍辱负重,顾全大局,这样也算平静,林知律平时该多像脱缰的野狗?

念在也算同生共死过的情谊,杨清水还是拿过了苗颐写的联系方式。

电话交流太被动,他打算来个家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