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李世民和徐子陵愕然以对。

先不说这人是有心跟李世民来此。只是以李世民的高明修为,却懵然不知有人贴身追随,便可知此人身手的不凡。

秦川不待二人说话,接下去道:言归正传,刚才李兄说及令兄之事,不知有何打算?

李世民苦笑道:那番话入了秦兄之耳,已是不该,难道还要公开讨论吗?

秦川耸肩道:李兄有大批高手随来,大可在倾吐一番后,再遣人把秦某杀掉,如此便不虞会被第三者知晓。

李世民和徐子陵再面面相觑,哪有人会教别人杀了自己来灭口的道理。

不过他耸肩的动作非常好看,更使人难起杀伐之心。

砰!李世民拍桌叹道:我李世民岂是这种只顾已身利益、妄伤人命的人,秦兄说笑了!

秦川冷然道: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令兄比世民兄大上十岁,当年在太原起事时,他还在河东府,未曾参与大谋。一年之后,他却硬被立为太子。在平常时期,这倒没有甚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竞逐的时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杀敌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世民兄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年长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的历史吗?

李世民脸容一沉,缓缓道:秦兄究竟是甚么人?竟能对我李家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徐子陵亦听得心中惊异。但却与李世民着眼点不同,而在于此人语调铿锵有力,说理通透玲珑,掷地有声,教人无法辩驳

关键是,哪怕不和正史侧面透露的李建成相比,单只是大唐双龙传的李建成,至少在秦川遇李世民的时期,教唆弟杀兄也太过了。

莫莫表示我等凡人无法理解慈航静斋的慈悲。

第六十九章

要说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挑唆人家儿子兄弟阋墙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饶是以秦川

不,更准确地说,是慈航静斋这一代挑出来入世的传人,师妃暄师仙子

十分坚定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的信念,

在性命危机过去之后,也不禁涨红了脸。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虽说是问心无愧,但却着实有点儿不够理直气壮。

尤其向晓久开门见山就是一句质问:

阁下若是对我李阀事务有甚见解,为何不与李阀阀主直说,偏偏要寻小儿聒噪?

师妃瑄:

师妃瑄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脸红过。

大概也许很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这般脸红的机会了。

但师妃瑄毕竟是师妃瑄。

脸上红潮未褪,她已经大大方方问出来:

那敢问阀主,日后基业托付何人?可能叫天下万民免于再遭隋帝之难否?

或许于亲伦人情上依然不够理直气壮,可自恃于天地万民俯仰无愧,

纵使是迎着向晓久比刀锋更利的目光,师妃瑄的脊背也是挺得笔直的。

李世民:

李世民很想解释一下他虽然口称阿父,然而他阿父并不是李阀阀主。

然而李世民也着实解释不清,为何在他阿爹才是李阀阀主的情况下,却有个阿父要他优先问候。

说起把阿父放在阿爹之前,还是李元吉的锅呢!

那小子虽说心瞎眼拙的,偶尔皮那么一下却着实皮到宫九心坎儿上。

难怪能成为兄弟仨里头唯一一个被父爹带在身边的家伙。

李世民虽说很享受被父爹放飞、尽情发展自己天策府势力的待遇,

方才极度紧张之下,却也求生欲极强地仿了幼弟的娇痴姿态。

实在没想到顺利躲开亲爹的杀机锁定,偏又造成如今这般发展。

但李世民还能怎么办呢?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不是李阀阀主的阿父,那么理所当然地答复师妃瑄:

李阀基业何至于干系天下万民之重?

李阀不过地方门阀,杨家自有皇子皇孙。

远的不说,我那入不得姑娘法眼的长子在惊闻江都剧变之后就已经把杨侑好生奉养保护起来了

再说了,炀帝还未必就成了炀帝。

向晓久显然是意有所指。

师妃暄顿了一下,还是忽略了他这最后一句:

李阀主若是不曾心系天下万民,杨侑又为何只是杨侑,而不是代王侑、皇孙侑?

因为顺口。杨侑本就是我家侄孙辈的。当着杨阿摩,我也是喊的杨侑。

向晓久回得理直气壮。

他和宫九安排杨侑的时候,确实没避开杨阿摩。

然而他也那么理所当然地忽略了,李阀主并不是他,杨侑的正经表叔公仍不是他。

李世民倒是知道,可李世民看看与向晓久并肩而立的自家亲爹,李世民完全没了之前与徐子陵、师妃瑄侃侃而谈时的意气风发。

力持从容,却安静如鸡。

于是师妃暄的误会还在继续。

于是向晓久继续理直气壮的:

小姑娘一身佛门气息,不理解俗世人情倒也寻常。

如今我既不问你长平之战赵国数十万冤魂,是该问赵括、问赵孝文王、又或是问有意无意往赵王耳边传赵括盛名的那些人;

也不问慈航静斋手持和氏璧、代天择主时,是否欺负老天爷不会说话,又是否仗着民众健忘可欺、无授权代表之类的刁钻问题

向晓久仿佛是真不觉得他那一番不问亦问已然刁钻至极,只温温和和盯住师妃暄:

听闻佛家众生平等。慈航静斋的慈悲心肠,却总要体现在为平等众生择一个高高在上的真主之上,却是何道理?

若我记忆不曾出错,文帝当年亦是慈航静斋认可凌驾于平等众生之上的真主,如今又如何?

我是个孤陋寡闻的,原只听说慈航静斋每二十年必有一位传人入世与阴癸派相争,还以为是两家教派道统之争,如今看来,莫非压制阴癸派不过顺便,查看上一任择定的真主依然胜任与否、且在择主过程中历练新一代传人,才是关键?

毕竟杨阿摩步子太急,把原可利国利民之事给办成祸国殃民之举,也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怎么之前择定了文帝的梵清惠未发一言,却要等二十年之期,叫你这么个小姑娘四处寻人纸上谈兵?

佛道魔门都想护持偏向自身的俗世势力,我理解。

毕竟宗教的传播免不了俗世政权的配合认可。

但一边说着众生平等,一边先将自己放置到代天而行、为万民言的高高在上,一边要给平等众生择评个凌驾之主,是否太过傲慢了点?

而一边念着慈悲、念着天下苍生,一边却将给平等众生择评个凌驾之主的大事,视为历练传人的任务

向晓久叹了口气:

我的文学造诣委实平平,只觉得傲慢一词着实不足以言之,想得到的几个词汇又委实太难听了点,也不好欺负你这么个小姑娘,竟是不说也罢。

师妃暄僵立当场。

徐子陵也是怔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看了李世民一眼,又看了李世民一眼,再看了李世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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