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亦止又忽略了明明是同胞兄弟,但阿尔亚与阿克诺修的气质与处事风格迥然不同的事实。
竟然将我认成了兄长,这让我有些伤心了。说着伤心,阿尔亚的脸上却仍然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
只是拿着烛台柄的手到底握紧了一些。
阿克诺修。阿尔亚的莹绿眸色在光下明明暗暗深浅变化。为什么这么多年之后,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仍然是他呢。
我到底哪里不及他。
兄长啊兄长啊,小时候将喜爱的瓷器让予我,父王的偏爱让予我,为什么长大之后要同我争抢储君之位?反正你已经将位置夺走,我也不在乎,只是你到底是要和我争夺对方的心属?
既然我不能够得到。
那么我也不会让你拥有。
阿尔亚垂眸,眼底的情绪不明,犹如迅速聚起了一滴浓墨。
阿尔亚,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亦止好奇地问。
我原本是在王陵之后的地宫休眠,从外面每日清扫的仆人口中听闻你的消息,我便醒了。
想见你,于是我醒了。
阿尔亚的眼神露骨,喜欢不加掩饰,定定地看着少年。
大浩劫之后你一直在地宫休眠吗?少年对于对方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毫无所觉,他的注意力放在青年的话语上,你知道阿克诺修去哪里了吗?我有东西要给他,但是不清楚他现在在哪。
各族的王族、高等血脉的族民,一般寿命极长,如果没有像大浩劫那样的情况,能够活几百年。这几百年是指所经历的,若是陷入沉眠状态,时间便相当于在他们身上停止了,待醒来时,仍旧有睡前的寿命余额。
是的,大浩劫之后我一直在地宫休眠。阿尔亚不想在少年口中听到阿克诺修的名字,但他还是淡笑着回答,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兄长时,他说自己去与血王陛下商讨了转生阵,我不太了解其中详情也没有多问。再以后,兄长搬出了皇宫,我和他就鲜少联系了。我以为他早一步进入了地宫,可我进入地宫时,却没有见到他,再想要联系时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沉眠之前我任命了几人去寻找兄长的下落,只可惜始终找不到。阿尔亚露出忧心的神情。
亦止因此而沉默下来。
是因为他是为了他,而要制转生阵才导致现在下落不明的吗?亦止眉眼低敛,黯然神伤。
阿尔亚看着少年的反应。
你就这么在乎他吗。为什么不问问我呢,分明我也恋慕着你啊。阿尔亚不甘。
他刚才那番话半真半假。
他并非丝毫不知道转生阵的详情,他清楚兄长要为了转生阵而献出相生植物连骨花。只有在生命树下被立为储君,接受了生命树的认可的精灵王族,其相生植物才能够盛开为连骨花。
所以,能够让转生阵成功运行的材料,他拿不出,其他精灵拿不出,只有阿克诺修,只有他能够献出这一份材料。
将连骨花连根一齐融入法阵,意味着要放弃拥有的一切。
储君之位、容貌、记忆、血脉
相生植物死去的精灵,会重回如一张白纸的状态,休眠多年后,待到心灵长出新的相生植物,于是获得对应的新的容貌外表,记忆也从零开始。
但是,只要能够换取少年回生的结果,兄长愿意,如果是他,他也毫不犹豫。
只是,目前这种兄长牺牲的状况更让阿尔亚愉悦。
你当初得到了储君之位又如何呢。最后不是失去了所有身份?你把他忘了,时间一久,他也会把你忘了。我不会告诉他相关详情的,不会让你有能够与他并肩同站的机会。
阿尔亚承认自己卑劣。
相生植物这种事物,一般只有属于精灵族实力强者的,才会拥有活力而能够离开心灵出去。精灵族内部都有精灵不清楚这个东西,更何谈是外族。
而相生植物死去的情况更少。
所以相生植物承载容貌、记忆,一旦失去,第二株相声植物生长,其主人会彻底改头换面的事情,世上知者寥寥可数。
亦止收拾了一下心情,决定届时联系兄长,再加大找寻力度。他问道:那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醒来听闻《末代精灵王》快要上映了,好奇我与兄长的演员,便与节目组联系,作为特邀嘉宾来了。阿尔亚回答。
当然不是好奇演员。
阿尔亚看过了《末代精灵王》的角色定妆照,有所感觉,饰演阿克诺修的。
是他兄长自己。
虽然改头换貌,但气质却刻在骨子里。了解真相的阿尔亚可不觉得阿奇柏德与阿克诺修只是相像这么简单。
阿尔亚嘴角弧度上扬,有了新的思路。
曾经的我如此嫉妒你,现在,轮到让你尝尝嫉妒的滋味。如何?
嫉妒着虚无的人物,嫉妒着自己所演的角色,却绝不会想到那是曾经的自己,必定有趣。
阿尔亚冷笑之后又为自己而感到悲戚。
而我连被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啊。
☆、第47章047
阿尔亚对着跟拍自己的魔法摄影生物做了个手势,负责剪辑的工作人员自然看到后会明白要将刚才有关于阿克诺修的话题内容剪去。
你也是作为挑战者参加的吗?亦止好奇地问。
金发的精灵青年摇摇头,含笑看着他:我是裁判之一。
必要时负责引领挑战者走出困境。阿尔亚又补充道。
他是从隔壁Ardor组合的恐怖屋过来的,节目组通过监控,见完全不枉哈士奇组合之名的Ardor疯狂地拆房间,却怎么也找不对线索解谜,实在无奈又替他们着急,于是就让阿尔亚参与进恐怖屋里。
帮助完Ardor进入第二个房间并收获了一堆崇拜目光的阿尔亚,不假思索地来了亦止所在的恐怖屋。
亦止点点头表示清楚了,想了想,歪头疑惑:所以你现在过来,是要负责引领我解谜吗?
还没有到必要的时候。阿尔亚回答,又笑着夸赞少年,何况,以班长的智慧,我怕是没有出手的机会啊。
受了夸赞的乌发少年,眼眸弯弯对他笑,银河碎星都犹如落入了那双曙眸,一闪一闪的,令爱慕者的心情也为之摇曳。
如果少年说句喜欢,他可以将所有谜题答案,线索位置都告知。阿尔亚屈起的指节处泛白。他到底没有勇气说出心中所想。
他曾经说阿克诺修是个胆小鬼,他自己何尝又不是?
卑劣又胆怯。
太过珍视,害怕届时连朋友的关系都无法维系,所以这份心意永远无法宣之于口。
亦止回头看了看后上方的墙体,严丝合缝地拼接着,看来是没有办法再通过墙体的机关回去了,眼下只有顺着这唯一的一条道路走,于是他便对阿尔亚提议:我们往前面走去吧。
好。阿尔亚自然答应。
他左手举着烛火,少年走在他的右侧,这条走廊的道路不宽,时而他的手臂会贴上温玉似的肌肤。烛火的光把他们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靠近到几乎融在一起。
廊壁上一路挂着画。
亦止拿出终端机一边拍就一边往前走。
第一幅画是全家福,但与他在卧室房间找到的,第二个孩子画的全家福不一样。这幅全家福的成员很多,其中,最有可能是这座房子女主人与男主人的两人站在全家福的角落。
应该是两人公开相恋之前。
第二幅并非是像全家福那般的油画,而是以类似四格漫画的形式画的,画的是简笔画,但很生动,内容大意明了。第一框中一男一女两人拥吻,窗的角落一双眼睛;第二框的新人物掩着嘴向老者告密;第三框是女子带着行李离开;第四框里是一男一女的结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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