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路介明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自己又往她那边靠了靠,放佛靠的近了,挨的紧了,能证明什么似的。
许连琅没有心情注意他这样的动作,接着道:“他三岁时,就会抓着我的衣角随我到处走,像个跟屁虫,我那个时候很烦他,硬要跟着我,扰的我都玩不好。我小时候并不喜欢他,他的存在分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父母疼爱。所有人都在要求我像个姐姐样子。要学会照顾弟弟,要学会让着弟弟。”她苦笑一声,闭了闭眼,眼泪几乎打透了路介明的衣衫。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小男孩儿活泼好动,大大咧咧,追猫逗狗,混世小魔王。他慢慢不那么爱叫姐姐了,整日里许连琅许连琅的唤着,我很生气啊,为什么不叫姐姐呢,你猜他说什么?”她顿了一下,再也忍不了似的,抓紧了他的衣衫,她大幅度的喘气,才能说好这支离破碎的句子,“他说,他是男子汉,以后要保护我的,老是叫我姐姐的话,就像是姐姐一直在保护他。”
许连琅哭喊着,“他那么好,老天怎么舍得让他受这样的罪。”
“他有这样那样的诸多不好,但我就只有这一个亲弟弟,如果得瘟疫的是我就好了。”许连琅浑浑噩噩的说着,她哭的筋疲力尽,头疼欲裂,困意渐渐席卷。
她将身体的全部力量依靠在路介明身上,完全忽略了路介明渐渐僵直的身体。
他看着零落的散星,又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头,似是自言自语,“原来,你可以为了旁人哭的那么惨。”
“我嫉妒他,怎么办?如果你能这么在乎我,那我替他去死也可以。”
第25章他不想吓到她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
许连琅心情低落,连带着整个耸云阁都失去了活力。
期间容嫔又发过一次病,哭喊摔打了好一通耸云阁本就所剩无几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许连琅抱着膝盖坐在廊子下,听得正殿声势浩大的声响,脑子里却想的是,她可不可以偷跑出去,如果珀儿真的熬不住了,自己总该去看他最后一眼的。
父亲说,他这几日烧的浑浑噩噩,昏迷中,一直在叫着姐姐。
瘟疫来势汹汹,尽管朝廷已经派去人手救治,但一直寻不得名医开出良药,珀儿一日日熬下去,身体越来越垮。
小县城的大夫医术始终差了一节,姑姑拖了各种关系,希望能联系到京城的名医过去医治。
寻不寻得到名医是一回事,名医寻到了如何可以尽快到达小县城又是另一回事。
病情容不得耽搁,各种条件阻隔下,许连琅只能想到最坏的结果。
许连琅有些受不住,她的弟弟往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模样的样子,被病痛折磨到如斯地步,最后念着的,却是他这个久久无法归家的姐姐。
身边有人落座,提着一紫砂茶壶,侧着身子为她斟倒了一杯茶,“天气渐暖,但还是凉的,你坐了许久了,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见许连琅半天不动,又慢条斯理的道:“耸云阁也没什么好茶,好在没有受潮。”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由分说的拿过她的手,将那根根纤细的手指打开,把茶杯放了进去。
自己的手包裹着她的手,握住了那茶杯。
杯壁本是凉的,热茶氤氲,慢慢将茶杯染上暖意。
手心里是茶杯,手背外是路介明的手,都是暖的。只是暖不了她如今的心。
“娘娘好些了?”一出口,声音都是嘶哑的。
容嫔发病时,多半是路介明独自照顾,他照顾这种状态下的容嫔渐渐摸索出了法子,已经不太需要许连琅从旁协助了。
她强撑着精神看他,带着关切,“这次可伤到你了?”
容嫔一发病就容易动手动脚,拳打脚踢,很容易伤到人。
路介明摇头,指了指茶杯,督促她:“趁热喝,凉了再喝,肚子会不舒服。”
许连琅依言饮尽,热茶从嗓子一路下去,腹间马上暖和起来,心上的痛苦也跟着淡了些。
路介明又为她倒了一杯,茶香弥漫,充斥在这片小小区域。
许连琅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茶叶,味道很香,一杯接一杯下肚,让她好受了很多。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制止了他还要倒茶的动作,想跟他商量一下,“李日公公欠过我姑姑人情,若我求他带我出去,或许可以。”
“啪”的一声,紫砂茶杯从他手中跌落,碎成了两半,路介明脸色刹那间就变了,铁青的一张脸,肌肉都绷紧了。
他竭力让自己放松,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他抱着希望的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许连琅垂下眼,看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我……我想暂时离开热河行宫,珀儿是我唯一的弟弟。”
她声音越说越小,之前自己对他的保证声声句句犹然回响在耳边,她却已经想要爽约。
“殿下,我就离开几天,定然还是会回来的。”
路介明略略勾起嘴角,一抹嘲讽晾在眼尾,“几天哪里够呢,姐姐别再诓我了,光去到清河县就要折腾半月,姐姐若还能在百忙之中记起我,记得回来,又得半月之久。来来去去一个月,故乡故地故人,姐姐真的还愿意回来吗?”
他审视着她,嗓音间是不入喉的笑,“看吧,姐姐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若这一去,归程定是遥遥无期。”
许连琅看那张清隽脸上的阴沉,背上爬满了冷汗,之前无论如何,他都不过是冷漠嫌弃,从未像过这般,冷峻的眉眼间显出明明白白的暴虐。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完全了解过路介明。
但她又必须承认,路介明说的对,只要能走,定然不是两三天能回来的,她拿他当小孩子哄,他就用犀利的言语告诉她,他不是小孩子,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这一走的后果。
“姐姐,你这一走,若被人发现,是要连累家人的。宫女随意离开,是大罪。”他哂笑一声,眼睛里已经有了危险的气息。
许连琅不可置信,她拔高了声音,“你这是在威胁我,在警告我?”
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战栗着。
路介明不想这样的,他不想这样的,他不想吓到她,但他忍不住。
他蹲在地上,双手盖住了脸,一脚踹向那紫砂茶壶,茶壶飞出去好远,茶水四溢,茶香刹那间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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