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扬着双顾盼生辉的墨眸,盈盈甜笑,在他怔愣的瞬间,牵着他手,把他往伞下拽了拽:“学长,手酸。”
许成蹊这才意识到时浅顾及着他的身高,一直高高地抬着胳膊,连忙接过,往她那边倾斜。
伞不算大,俩人共用难免拥挤,时浅双手解脱,顺势挽上了许成蹊的胳膊,柔软的身肢不可避免地与他触碰,被许成蹊烫到火似的猛然避开,一本正经地又把他拽回:“学长,你淋雨我会心疼,我淋雨你会自责,这样咱俩才都不会淋雨。”
许成蹊不为所动,依然和她保持着一拃宽的距离,手里的伞自始至终都偏向着时浅。
祁扬看看时间,正想给时浅打电话,忽然,轻轻挑了下眉,对身后还没分出胜负的舍友泼了盆冷水:“别抢了,我妹妹的官配来了。”
几人抬头,就看到平日甚少与女生来往的许成蹊撑着把伞,高冷傲娇的姑娘依在他身侧,一只手揪着他,乖巧如撸顺毛的猫。
细密的雨织满长街,俩人克制又若即若离地躲在方寸空间,无人打扰的静谧。
“艹,许草还真是,这他妈的哪个女生顶得住!”
“明明是个从没谈过恋爱的青铜,为啥给女生撑伞这种事做得如此自然??确定不是隐藏的王者披马甲虐我们???”
祁扬翻个白眼:“披个屁,蹊蹊什么性格你们不了解啊,他被小浅浅套路了还差不多。”
“那也得愿者才上钩啊。”窦礼盯着俩人堪称绝配的外貌和恰到好处的身高差,沉思,“以前么,绝对很了解,但现在,啧,不好说。”
他好奇地转向祁扬:“你妹妹到底多高?看脸一米六,看腿一米八,怎么这会儿和许草站一起又没那么高了?”
“净身高170.5。”丁檬说,“许学长太高压她个了呗。”
她偷偷瞄了眼和许成蹊身量差不多的祁扬,摸出手机,借着给时浅和她心上人拍合照的机会,将侧对她的男生一同入了镜头。
传给时浅照片,俩人默契地开始同一个动作,一个大刀阔斧地裁去碍眼的的第三者,一个重色轻友地剔掉闺蜜和其心上人雨中绝美的同框照,只保留着祁扬侧影,存好图,以大无畏的牺牲姿态把情侣牌留给时浅。
时浅轻挑眉,递给丁檬一个你知我知的感谢眼神。
许成蹊擦干冲锋衣上沾惹的雨渍,留给他的只剩下情侣角色中的男生。
定完角色,主持人带领他们研读剧本,目光扫过最后这个姗姗来迟的玩家,惊艳地多停留了几秒,时浅一个头有两个大地盯着自己拿到的剧本,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就大脑宕机,别说解密,能记得住自己的剧本就不错,和同样推理白痴的丁檬对视一眼,夹在四个学霸中间浑水摸鱼。
“学长,坦诚点,我不是凶手。”换装前,时浅凑近许成蹊耳畔,一脸诚恳地亮明自己的好人身份,朝他发出大神求带的咸鱼邀请。
许成蹊本能偏了下头:“你就不怕我是凶手?”
时浅俏皮地一弯眉:“那破案了。”
许成蹊:“......”
“你是凶手我也不怕。”时浅先“杀”后撩,在一排男生的服饰中挑出一身合适的,递给许成蹊,“学长,如果你拿的是凶手牌,我就弃票。”
她对上男生诧异的眸光,慢悠悠地开口,“哪儿有把自己男朋友送进监狱的,要么一起赢,要么一起逃。”
女生的试衣间在走廊最里侧。
时浅和丁檬选过衣服,进去换装,看清服装细节的一瞬,眉毛皱了皱。
彼时剧本杀还是一个尚未走红的小众游戏,国内推出这种模式的推理店屈指可数,他们来玩的这家是江城唯一一个沉浸式实景店,提供的服装款式寥寥不说,也算不上多干净,衣领和袖口隐约可见洗不清的暗渍。
时浅有洁癖,难以容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为了配合剧情,只在卫衣外套了件古风的薄衫。
出来后,一众人在主持人的带领下分别进房间搜证,阴冷的风扑面而来,npc尽职尽责地营造恐怖氛围,时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艹,都快入冬了还开空调,店家为了让玩家相信这是冷宫还真是煞费苦心。
时浅一边把卫衣帽子往脖子上堆了堆,一边蜷着手指找证据,片刻,瞥见许成蹊摘下配套服饰的披风,止住他:“学长,这屋开着空调呢,你这样容易感冒。”
许成蹊淡淡瞥她:“我穿得厚。”
说完,把披风放到一旁的椅子,径直越过冻得哆哆嗦嗦的姑娘。
时浅结束第一轮搜证时,证据没找多少,身上倒多了件不问自取的衣服。
“七七,披风哪儿来的?借我披一会。”几人回讨论室,同样冻得不轻的丁檬靠着时浅取暖,半边身子都裹进了她的披风下。
时浅和她分袍而坐,下巴朝刚进门的许成蹊轻轻一努:“男朋友给的。”
许成蹊:“......”
看眼“男朋友”喊得越来越熟练、真情实感代入剧情的姑娘,径直无视,正要去她对面,被她拽住,“学长,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不应该坐一起吗?”
助攻祁扬顺手做好事,把许成蹊按到时浅旁边,一人发了瓶矿泉水,递给丁檬时,绅士地帮她拧开。
丁檬一颗汉子心软成了棉花糖:“乖乖,他怎么这么暖啊......”
时浅抽了抽嘴角:“醒醒,你心跳快把我耳膜震破了。”
讨论室比现场暖和许多。
窦礼第一个发言,投屏展示他搜集的证据,时浅懒洋洋地趴桌上,依旧系着许成蹊的披风,一边听一边一知半解地做记录,听到一半,有些口渴,顺手拧开一旁的矿泉水。
入口的一瞬,她蓦地一怔,握着矿泉水的手随之僵住。
方才祁扬为了给她创造找许成蹊帮忙的机会,递给她的矿泉水并未拧开,她当时被丁檬分着心,接过来后就随手放到了桌下,此刻喝到嘴里,才惊觉自己好像拿错了水。
尤其是,这水的主人,似乎还是刚被她喊男朋友的那个。
时浅呼吸微窒。
不自觉抿了下嘴角,回过头,看到许成蹊倏然避开她的眸光,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似有不易察觉的起伏。
时浅心底乱撞的小鹿快把自己撞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