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远沉吟一下道:“怕是得过完年才会有消息传出来。”
宋甜也知这个场合不好多说,便转移了话题,问张兰溪:“太太,你方才提到的齐夫人,是不是上次带三位姑娘来咱们家做客的那位齐夫人?”
张兰溪道:“正是。她家三位姑娘一嫡两庶,都到定亲事的年纪了,齐大人瞧上了黄太尉的侄子,想着咱家跟黄太尉家走得近,让齐夫人寻我打听打听呢!”
宋甜一听,忙道:“黄太尉的侄子?是那个黄子文么?”
见张兰溪点头,宋甜心里一惊,想起那三个姑娘跟自己打过叶子牌,都是挺可爱的姑娘,可不能被黄子文给糟践了,忙道:“太太,这黄子文可不是什么好人,谁嫁他谁倒霉——不信你问我爹!”
张兰溪闻言看向宋志远。
宋志远沉吟了一下,道:“子蕖这个侄子,是个口气大没本事爱嫖=妓的软蛋,子蕖派他去收账,结果他把收来的银子都花在了丽香院头牌郑银翘身上。”
“前些时候郑银翘被定国公长子沈刚赎了身,接到国公府做姨娘了,那黄子文哭闹了几日,子蕖想着他总该消停了吧,谁知如今又和一个叫郑娇娘的小□□好上了,据说那郑娇娘还是郑银翘的侄女,真是恶心人。”
“子蕖觉得他这侄子和他哥哥一样是个软蛋废物,只知道依靠别人,出事了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因此正烦心呢!”
张兰溪听了,嘴巴半天没合上:“那我可得赶紧跟齐夫人说一声,她家好好的姑娘,可不能嫁给黄子文这样的人!”
宋志远瞅了张兰溪一眼,道:“齐大人自己时常奉承子蕖,难道不知道子蕖家里这点烂事?怕是他想借这件事巴结子蕖罢了!你若拦着人家,人家说不定还以为咱们故意拦着他与子蕖结亲家呢!”
张兰溪一时有些迟疑。
宋甜在一边听着,心道:齐家那三个姑娘,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能被黄子文给糟践了,须得想一个法子,让黄子文自己滑下去……
她思索片刻,含笑看向她爹:“爹爹,其实黄叔叔不必如此烦恼,与其让黄子文日日在京中碍眼,不如帮黄子文赎出郑娇娘,再给他几百两银子,让他带着郑娇娘回原籍安身,这样黄叔叔眼不见心静,黄子文也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四角俱全?”
宋志远瞅了宋甜一眼,心知女儿这是在坑黄子文。
可是站在黄连立场上,这样做还真是合适,起码解除了黄连的烦心事……
宋志远用银汤匙舀了些汤,慢慢吃了,然后道:“嗯,我见了你黄叔叔,和他说一声。”
宋甜笑眯眯夹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桂花糕给了她爹:“爹爹你最好快一些,免得宋大人按捺不住,寻官媒上门,把女儿许给了黄子文。”
物伤其类,前世她的悲剧,不能让别的女孩子再重复一遍了。
赵臻从外面回来,忽然命陈尚宫把库房簿册送到松风堂。
陈尚宫不知赵臻要做什么,忙带着手下的女官抬着库房簿册去了松风堂。
这些簿册分门别类记录着豫王府库房里的物件。
赵臻直接吩咐人取出记录珠宝首饰的簿册,翻开后细细看了起来。
他专门看库房里最贵重的珠宝。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赵臻翻动书页的声音清晰入耳。
片刻后,赵臻缓缓道:“这匣宝石,这匣南海珍珠,这套红宝石头面,这套翡翠头面,待会都送来我看看。”
陈尚宫用朱砂笔做了个标记。
赵臻又命人取来记录库房中的绫罗绸缎的簿册,选了几样贡品锦缎,让人也送过来。
陈尚宫吩咐人去库房取赵臻点名的珠宝绸缎,回头看赵臻,却见他坐在书案后面,眼睛瞧着书案上的花瓶,神情略有些冷清,忙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赵臻抿了抿嘴:“没什么。”
宋甜那样的好,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宋甜,可是刚才看簿册,他才发现自己还真是没什么好东西,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待那些珠宝绸缎送到,赵臻又仔细看了看,吩咐陈尚宫把珠宝全换成新的檀木雕花匣子,绸缎则用上好的大红纱罗从新包好,又认认真真写了帖子和礼单,叫来棋书,当他带人送到柳条街宋宅给宋甜。
棋书行罢礼,又谨慎地问了一句:“王爷,小的是大张旗鼓送过去,还是悄悄送过去?”
赵臻瞅了他一眼,道:“悄悄送到宋宅就是,不要招摇过市。”
棋书答了声“是”,自去安排此事。
书房里只剩下赵臻和陈尚宫了。
陈尚宫打量着赵臻,发现比起去辽东前,赵臻个子更高了,肩膀也更宽阔了,五官俊俏,背脊挺直,腰身挺拔,是个男子汉的样子了。
当年端妃娘娘怀中的小婴儿,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若是端妃娘娘还活着,看到豫王如今这样子,不知道多开心……
赵臻正在想心事,听到抽噎声,看了过来,见陈尚宫在流泪,心里也是一叹,低声道:“陈尚宫,你陪我去给我母妃上注香吧!”
从供奉着端妃娘娘牌位的梨香楼出来,陈尚宫忽然问道:“王爷,今日除夕,宫中是否有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