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剑经之灵 白骨之谜(2 / 2)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4051 字 2023-08-23

gu903();严舟道:“你确定么?那个少年好像最为邪性?”

宁长久知道,杀死黑衣少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那样可以直接阻止九婴的降生,没有了意识,哪怕它拼凑完整,也不过是个疯子,根本不能为道门所用。

宁长久叹道:“他是九婴的妖灵,杀他必须连斩八次。”

严舟点了点头,他如今只有一剑的机会。

但即使不杀那黑衣少年,这一剑也该落在道门门主十无身上才对。

陆嫁嫁最先明白,他是不希望自己意气用事,可是可是自己明明才是他师父啊,那也明明是自己接下的战书。哪有徒弟为师父事事操心的,这分明就是将自己当做了小姑娘了说什么尊师重道,明明就是尊卑不分!

其余人也渐渐明白了过来,他们注意到了陆嫁嫁不再冷冽的神色,那双向宁长久望去的眼眸里,所有的情绪都似隔雾看花。

他们莫非

不待他们思索,严舟的已经抬起了手,他虚握着一柄无形的剑,那柄剑没有一丁点剑气,杀意也淡得像是若有若无的细长蚕丝。

紫天道门的高手虽然见识了对方强横无比的出招,但他们原本以为,这更大可能是虚张声势,若谕剑天宗真有这般高手坐镇,何至于现在才出手?

而这老人好像也快油尽灯枯,只能出一剑了。

一剑他们确定这老者未至五道,而十无与十四衣都是紫庭八层楼的大修行者,五道之下,谁又能一剑将他们杀死?

十四衣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但那名为严舟的黄袍老人抬起手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他的心脏、咽喉等致命的部位,仿佛被一条名为死亡的线勾连住了,那是世上最柔韧的蛛丝,挣不开,斩不断。

十四衣依旧不相信自己会死,他三十岁时将道门六十四法融会贯通,门中最为苦奥难懂的九部经书他也尽数啃过,从中又悟了三门洞天之术,其中甚至有假死转生的秘法。

而片刻之前,他亲眼见到天宗之剑与道门之剑相撞,心中又添感悟,剑道也随之更进一步,此刻他手中的无鞘之剑锋芒吐露,似可以劈开一切。

他的境界与力量同样在此生的最巅峰。

所有的目光都交汇于此。

严舟掷剑。

十四衣身边万千道法幻象也随之拱起,其中有层层叠叠的通天紫塔,有道门师祖孤坐莲花台,手掐妙法,指间点落人间的法相,有道剑穿行虚空过,时而大如舟,时而微如芥,有袖中万千星辰翻覆,起为兴,落为灭。

而十无也不会让他独自面对此剑,他同样展露绝学,幻影般的道术像是紫色天龙盘身躯为盾,护在十四衣身前。那作为九婴妖灵的黑衣少年同样伸长双臂,摊开双手,扭曲严舟之剑穿行的空间,想让其偏移方位。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之时,严舟却在掷出剑后悄然转身。

他自云端向下走去,云气在足下凝成莲花,仿佛他才是真正的道门真人。

而他的生机走一步便淡去一步,一如足底莲花。

“小友”严舟飘然来到了宁长久面前,叹了一声:“将来若见翰池,告诉他,让他早些回来吧,老夫无愧天宗了。”

宁长久嗯了一声。

长空之中,各不相同的爆裂声争相响起,其中有轰鸣,有悲啸,有脆裂,有闷响

一道深紫色的剑芒像是霞光般穿透了一切。

那深紫色中,白光涌起,开裂,如恶魔破壳而出。

满天的光是那样的明亮,像是皇城最盛大的烟火。

那些火光将严舟的脸衬得更加灰暗如死灰。

光芒灭尽时,天空中一袭玄紫色的衣袍像是折翅的大鸟,从高空飘坠入谷底,转眼间已不可见。

十四衣连带着他毕身所学的道术,一同坠入了峰底。

十无震惊地看着那破灭万千道法,杀死十四衣的一剑,胸腔中的火焰再也无法抑制,化作了悲愤到了极点的怒吼。

黑衣少年更比所有人都震惊,他难以想象,那一剑居然无视了自己空间的法则

唯有十三雨辰很快冷静了下来,她一清二楚地看到了十四衣死去的全过程,心中不再抱有任何其他想法,她看了一眼那个白衣少年,像是在看真正的鬼。她知道,十四衣的死,最大的原因是那封战书。

“走!”十三雨辰叱道。来日方长,今日绝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十无抬起眼,看着严舟的生机一点点消散,他同样明白,哪怕此刻他们也损失了一个绝世高手,但力量的天平已经失衡了。

荆阳夏本该与其余人一道去追杀十无,设法将他们留下。

但他们的目光却被另一个更可怕的东西吸引去了。

只见严舟死去之后,他的身体开裂,一个白灰色的人影像是破茧一般,撕开他后背的脊骨,一点点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白灰色影子,只有半人高,很是纤细娇小,就像是一个玩偶。

它的身体被头发包裹着,看不清性别,而它的下身也没有腿,而是拥有人鱼一般的尾巴,那个尾巴悬空着,尾巴的下端,萦绕着许多灰色的线,那些线的尽头,缠绕着一本近乎虚影般的古卷,而那些灰色的线,如铁钉般牢牢钉在了古卷的卷名之上。

那卷名不知是什么时代的字,复杂晦奥。

“天谕剑经!”荆阳夏惊呼,他从未想过,今日自己可以一睹失传多年的剑经。

宁长久看着对方的脸,那是一张中性的脸,眉目似女性般秀气,脸颊线条却带着男性独有的硬朗。

“你自己为什么不能出走?”宁长久问道。

剑经之灵似看白痴般看着他,道:“你能搬着自己走路?”

宁长久抱起了自己,然后向后飞去。

“你要去哪!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剑经之灵看着他有些滑稽的动作,愣了愣,反应慢了半拍,它伸出了手没能直接抓回宁长久。

它很快冷静下来距离仍够,它的手掌穿过长发,发出一道特殊的剑意,想要勾连他的身体,将其占据。但是它忽然发现,这个少年的体内,竟没有可供自己容纳的空间它明明是亲眼看他学完了那些剑招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长久对着陆嫁嫁使了个眼色。

陆嫁嫁会意,数道剑气像是盾牌般落下,围住了剑经之灵。

“你要过河拆桥”那剑经抱着头,手指陷入了发丝之中,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宁长久退到了安全的距离,火上浇油地安慰道:“你冷静一点。”

剑经之灵被他平静的语气堵得说不出话,它懊悔着,自己就不该相信他的话,果然所有的人类都是不可信的

它愤怒道:“这是你的女人吧,信不信我再出一剑,立刻杀了她!你应该知道,我的剑都是一招必死的!”

陆嫁嫁秀眉蹙起,有些不悦。

宁长久知道剑经之灵并不强大,它要出剑很大一部分依托的是寄生者的境界。

“师兄师兄!”他的身后,传来了宁小龄的声音。

宁长久转过身,问道:“带来了吗?”

宁小龄怀中抱着一个骨灰盒般的石质容器,用力点头。

剑经之灵脸色变了:“你你们要做什么!你答应我的!我帮你杀了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个卑鄙小人!”

这是原本封印剑经的东西,当年严舟带着它想擒回剑经之灵,可几十年未能将其找到,于是这个原本的容器也就闲置在了角落里,如今甚至积上了一层灰。

宁长久已经想明白了,心意相通既然无法逃避,就应该好好利用。

他利用他们心意的勾连传达了几幅画面,聪明灵巧的宁小龄明白了师兄的意思,默默回到了峰里,然后从书阁里抱来了这个。

宁长久问:“那几招剑招记牢了吗?”

宁小龄点头:“记牢了。”

宁长久微笑道:“那记得到时候教教师兄。”

宁小龄也笑了:“嗯!我是师兄的小存钱罐子嘛。”

他将一部分剑招记忆传达给了宁小龄,然后自行抹去,不给剑经之灵创造空间占据的机会。

“无耻”剑经之灵想不明白宁长久是怎么做到的,心意相通这样的事情超出了它的认知,它只是抓狂地挠着长发,愤懑道:“我总有一天要割下你的头颅!然后把你斩成八十一截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宁长久没再理它,而是望向了空中。

十无等人已有退意。

而荆阳夏等四峰峰主也不会让他们全身而退。

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之际,黑衣少年忽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神色痛苦:“他他们张锲瑜他啊!!!”

十无转过头,马上反应过来,莲田镇那边出事了!

一个时辰前。

紫天道门监管最严密的禁地里,一束光线随着大门的开启推了进去。

这道光线很快被另一个影子盖住了。

“九婴啊”

张锲瑜从门中缓缓走入,他每走一步,老态便愈明显一分,走到那九婴巨大的骨架下时,他已经要直不起腰了。

他枯瘦的手指抚摸上了九婴的白骨,它的每一根骨头上,都有无数细碎的裂纹,那些都是拼接的痕迹紫天道门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和时间,才将这尊三千年前的神明拼凑完整。

那八个巨大的头颅就像是一对展开的翅膀,颅骨上空洞的眼眶死寂地盯着身躯下渺小的老者。

它明明已经失去了生命,却依旧带着神明独有的威严与狰狞。

他们并非真正的神,在当初那个年代,还有许多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存在,但那个时代的任何一位放在今天,都可以当之无愧地册封为神。

十二秋静静地看着张锲瑜,感受着他真实的悲恸与伤怀,很有耐心地等他腰背重新直起。

“先生,可以了吗?”十二秋问道。

张锲瑜最后看了一眼那最中央,被齐齐斩断的颈骨痕迹,沉重点头,接着,他取出了一张纸,开始作画,他整整花费了数十张画纸,才将九婴的骸骨纤毫毕现地画进了画里。

这堪称伟大的画作并未花费他太多时间,他卷起了画,道:“走吧。”

十二秋带着老人离开了道门的禁地,护送着他去往了莲田。

“先生,据说你的肉身早灭,你如今准备这么多年,奔波这么多事,只是为了朋友?”十二秋将他送至莲田镇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以前并不相信神明拥有感情。

张锲瑜回忆起了往事他是三人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却也是真正尸骨无存的,而他得以存活至今,依靠的,只是当时上古冥君凑巧的恩赐。

“能再见到两位故友,一直是我三千年来的夙愿。”张锲瑜叹道。

十二秋又问:“不知你的另一位故友”

说的是当年吞噬神象的巴蛇,他也是从老人口中得知,那条蛇的真名为“修”。

张锲瑜道:“修蛇的尸骨藏在谕剑天宗,等九婴复生,就去接它出来这也是你们当初答应我的事情。”

十二秋颔首道:“今日之后,谕剑天宗将会沦为道门附庸,先生故友的尸骨,哪怕掘地三尺,也会帮您找出来。”

张锲瑜轻轻点头。

他没有直接前往莲塘,而是先去了自己的书房里。

十二秋在门外静候。

老人走入屋中,从墙壁上取下了一幅挂着的画,那是莲塘中大黑蛇的画作,栩栩如生。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上面早已干涸的丹青,似认真地数着它的鳞片,脸上忽然露出了奇诡的笑,他如死皮包裹般的干瘦喉咙耸动着,说道:“这么多年了饿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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