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病人住过的客栈和医馆都密切监控起来,就地隔离,不再允许人随意进出。
与病人搭乘一条船的乘客以及与这些人的密切接触者也全都找出来,统一隔离观察。
城外的人也尽量杜绝进城,蔬菜水果鱼肉由官府统一采购,再按等份分好,挨家挨户送货上门,不能挑选,一份不够买两份,两份不够多买几份。
危机时刻,要求大家都能理解,官差态度也尽量要好一点,食民俸禄,该为民办事了。
防疫一事由萧彧亲自调控安排,孙非配合他的指令组织防疫活动。
官府集会活动都停止,包括上早朝、练兵,当前唯一要务便是控制疫情。
官兵二十四小时于街巷中巡逻,百姓一旦出现有发热、畏寒、乏力、皮肤斑疹丘疹等症状者,都要第一时间跟官兵报备,进行隔离治疗。
外来商船根据发船地点统一安排,来自北边的,要进行隔离观察,其他地区的,则要暂住船上等待疫情结束。
短短两天时间内,番禺城就完全进入了防疫状态,店铺关门,街上再无人随意走动。
番禺城外的村庄也发布了通告,这几日有进城的,都要进行居家隔离,一旦有发病症状,要汇报里正。由里正通知官府,官府安排治疗观察。
由于疫情发现得及时,萧彧又足够重视,防疫措施非常严格,天花疫情并没有蔓延开来,只有客栈、医馆以及与零号病人同船的客商中出现了感染病例。
但这也足够令人头疼,因为天花无有效药物,死亡率非常高,重症天花几乎是每三个人就会死一个。
自从发现天花疫情,萧彧的心就揪着,因为思归就在隔离的医馆,还跟零号病人有密切接触,他是最容易被感染的人群。
这是呼吸道传染病,就目前这种简陋的防护办法,他被感染上只会是时间问题。
思归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至今还不到十六岁,孟洪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跟他交代。
就在无比焦虑之际,萧彧猛然一拍脑袋,牛痘是天花的克星,人要是患了牛痘,就能对天花实现永久性的免疫,要是能找到牛痘,给思归以及医馆的人种上,那就可以免疫天花了。
萧彧急忙叫来裴凛之,跟他说明了情况:“你从军中派人去寻找患了牛痘的牛,然后将病牛带回来。”
裴凛之对牛痘治天花一事闻所未闻,说:“牛痘真的能治疗天花?”
萧彧说:“不能治,但是能防。在我们那里,天花是唯一被完全消灭掉的病毒,就是通过接种疫苗来防治的。等找到牛痘,就给医馆和客栈那些未患病的人都种上牛痘。我们也都种上,这样就不用再担心被天花传染上了。而且只要种上牛痘,终身都不用再担心患天花。”
裴凛之闻言赶紧说:“好,我马上出去找牛。”
“要患了牛痘的牛。”萧彧说。
“知道。”裴凛之当即便出了门,去军中挑选一队精兵,骑上马出城去寻找患牛痘的牛。
萧彧有点担心找不到合适的病牛,不过这是农耕社会,牛是主要劳力,应该非常多,找几头病牛应该不难,只希望不要拖得太久,久则生变。
因为疫情,府上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家中,萧彧也不上朝了,只是每天都要听孙非汇报防疫情况。
大家都闲了下来,最开心的莫过于阿平,因为有人陪他玩了。
数月前,裴凛之让人从白沙村带了一批少年来番禺,大的十几岁,最小的牛牛才九岁。
平时这些孩子除了在府中干活,还要去学塾上半日课,平时也没多少时间陪阿平,现在疫情来了,课也停了,家里别提多热闹了。
只有吉海兄妹忧心忡忡,他们跟孟思归感情最亲厚,思归现在正在涉险,怎能不叫人担心。
上午,孙非又过来跟萧彧汇报最新的疫情进展、今日济安堂又有两人发病,一位是医馆负责照顾病人的学徒,一位是坐诊的大夫,他们跟病人接触最多,被传染上并不意外。
那位零号病人已经全身疱疹,病情相当严重,服药后效果也不明显。
萧彧得知思归现在还是安全的,便稍稍放了些心,只希望能赶紧找到牛痘,尽快给大家接种上,减少发病的人数。
他从前厅回后院,刚跨进门,便碰上了吉海和鱼儿兄妹:“陛下,师弟(思归哥)没事吧?”
萧彧点点头:“他现在没事。”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吉海问,“我远远地跟他说话,戴上面巾。”
萧彧说:“现在城里已经戒严了,你去了也帮不上任何忙,不要去给官差添乱了。”
鱼儿说:“陛下不是让裴将军去找药了吗?我二哥去告诉思归哥一声,好让他放心。”
萧彧闻言:“也行。吉海你去吧,记住,千万别走近了,远远地告诉他我们正在找解救大家的办法,让他别太担心。”他知道,此刻思归内心该是多么无助与绝望,他还是个孩子呢,需要一点安慰,让他知道他们没有放弃他。
“好,我知道了,陛下。那我现在就去。”吉海说。
鱼儿说:“等一下,二哥。”
鱼儿一溜烟跑了,不多时回来,手里拿了一个小包袱:“这是我和小春姐做的包子,你带一些给思归哥吃,叫他别担心,陛下和裴将军一定会想办法救大家的。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吉海接过包袱:“好,知道了。”
萧彧侧目打量鱼儿,这小丫头已经知道体贴人了。
鱼儿注意到萧彧的目光:“陛下你看什么?”
萧彧问:“鱼儿今年多大了?”
鱼儿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答了:“马上就十三了。”
萧彧呵呵笑起来:“是个大姑娘了,知道关心人了。”小丫头可能怀春了。
鱼儿红了脸,一跺脚:“陛下,人家还小呢。”转身跑了。
萧彧看着鱼儿的背影,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还是个衣不蔽体的假小子,又黑又瘦,这才多久,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gu903();不知不觉,他来这边竟然这么多年了呢。萧彧叹了口气,问身后的向阳:“向阳,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