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1 / 2)

他的气息离她很近,明明是宁和的香气,却让舒明悦觉得一股恶寒由心底往上窜,她后颈被他扣住强压了过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凉风卷细雨,都不及心中之寒。

这种绝望好似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强迫着她向他屈服,舒明悦的胳膊虚虚地搭在他肩背上时,右手握紧了那只尖锐的木簪。

思绪恍惚之间,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上辈子的一幕。

□□,床帐笼下一片昏暗色,虞逻穿着一套霜白寝衣,上衣衿带未系,松松垮垮,此时脊背靠着软枕,一条长腿松松支起来,半坐半躺。

他微低下头,拉着她手放在他脖子上,笑问:“知道怎么杀人最快吗?”

舒明悦枕在他臂弯,微微睁大眼睛,一片茫然之色。

“以掌握拳,捶击这里,一击便能毙命。”他拉她的手摸她喉结,笑了一笑,又低声道:“人的后颈、耳朵,都很脆弱。”

一边说,他一边拉着她手掌抹上了他耳根,“用力掐这里,可致人昏厥。”

舒明悦哪有心思听这些,她细嫩指尖摸着他耳朵,微微蜷缩,脸颊红了红。

“这里,这里,”他又拉着她手掌缓缓按上了眼眶和太阳穴,饶有兴致。

“小公主——”虞逻忽然放低声音,凑近她,一双黝黑眼睛盯着他,“想杀了我吗?”

舒明悦觉得他有病,蹙了眉尖,古怪地看他,这人难道是害怕她趁他睡觉杀了他,敲打她呢?

舒明悦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小脸严肃道:“不杀!”

杀了他,换一个又老又丑的可汗怎么办,那、那还不如现在呢。

虞逻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将脸颊埋在她颈窝一直笑,笑得胸腔微微颤动。

他的小公主,怎么这么可爱?

……

两人离得很近,舒明悦被压在一角,此时的厌恶和恐惧几乎到了令她肠胃翻涌的的地方,但那只握着尖锐木簪的手指却很紧,这仿佛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杀了他。

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叫嚣。

她神色恍惚,手里紧握着那根簪子颤着往他后颈逼近,猛地便要抬起落下,却在即将扎进去的一瞬戛然而止。

她双眼哭得通红,不受控地啜泣着。

杀了他,舅舅和巽朝如何?

上辈子,姬不黩对她的确狠心冷漠,可是那几年,他确实把巽朝治理的很好。

舒明悦仿佛被一面囚笼荆棘束缚住了,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出来。

最令她恐惧和后怕的,是倘若姬不黩没有死,她以后该如何?

她还有哥哥和大表哥,她承受不起他的报复!

舒明悦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她右手腕不断地颤抖,簪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推入分毫。

她闭上眼,唇瓣和牙齿咬得紧紧,嗓子眼里止不住的哭意。

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了。

她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她试图缓和自己,可她的身体却万般不配合,无论如何都暖不起来,仿佛坠入了一处无底的深渊,还在不断地往下坠去。

他又靠近了。

明明男女之间如此近,该暧昧横生,他眸里的光色依然冰寒,没染半点情谊,低下头,疑惑着、试探着、慢慢地贴近她柔软的唇瓣。

那一瞬间,一股热血不断地往舒明悦脑子里涌,她眼前一阵发黑,突然举起了右手,用力将那只簪子噗呲一声扎入他后颈。

他僵住不动了。

耳畔的嗡鸣声散去,仿佛一瞬间归于寂静,滴答,滴答,是秋雨打落房檐的声音。

在这一刻,时间变得格外缓慢,仿佛被拉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哗——

雨声突然瓢泼而下,化作了滂沱肆虐。

姬不黩只僵住了一瞬,便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继续贴近她,他手掌扣在她纤细脆弱的后颈微微用力,强迫她仰头。

舒明悦嘴唇发白,牙齿咬得直打颤,身体冷如寒冰,陷入了无边恐惧中,突然失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手指紧紧地攥着木簪,再一次颤巍巍地抬起,忽然眼前阴影一散,强迫她的力量也骤然一卸,只听“扑通”一声,耳畔传来重物摔地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温暖手掌握住了她。

那只手掌骨节修长,带着微微的薄茧和一道令她熟悉的疤痕,她泪眼朦胧地仰头看去,便瞧见了一张英俊面孔。

虞逻手掌抚着她肩头,将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地一下又一下的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

他声音轻柔,说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间,泪水便决堤,如断了线地珍珠一般往下掉,在这一刻,舒明悦不得不承认,她心底深处的潜意识里,对虞逻藏着一抹本能的信任。

她的眼泪慢慢将他胸膛前的衣衫打湿,又“吧嗒”一声落在他手背上,然后她听见虞逻低头在她耳畔说,“我在,别怕。”

话音入耳的瞬间,舒明悦心里便划过一个念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呢?

他可以给她最炙烈的爱,也可以狠心到至死都不肯再见她最后一面。

有那么一刹那,舒明悦忽然想原谅他了,她想在崭新的一世,什么都不顾地再与他相爱一次。她与他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山河,与他耳鬓厮磨,巫山云雨。

然。

怎么能明知不可为而为呢?

虞逻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将她裹了起来,长长的衣摆拖地,把她被撕碎的下袍遮挡得严严实实。舒明悦闭上了眼,睫羽一直颤。

姬不黩撑着手臂,从青石板爬起来,抹了把唇角上的鲜血,看着两人,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戾气,旋即又眉眼淡淡舒展了。

因为他看到了虞逻面上的情绪阴沉,藏着凌厉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