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2)

太后嫁给老燕侯后,与其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没立住,三岁夭折了。次女叫姬青兰,刚出生就被老燕侯许了一门娃娃亲,七年前嫁去了青州。

寿康宫冷清,如今找回了外孙女,愧疚之下,太后恨不得百般宠爱。

晌午时,杜澜心回来了,一进门,神色不自然地低垂眉眼。

太后皱了眉,叫她上前,一下子看到她一双白皙眼皮微微泛着红,神色登时一怒,“怎么回事?谁叫你哭了?”

杜澜心连忙摇头,“无事,方才触景生情,一时思念阿娘了。”

一提阿娘,太后眉眼立刻柔和下来,心生怜惜,但显然不信这套说辞,神色严厉地看向一旁宫女,“到底怎么回事?翁主不是去太液池游湖了吗?”

那宫女犹豫了须臾,上前道:“先前定国公受伤,翁主心中一直愧疚,今日听闻嘉仪公主回宫了,特意带上了娘娘命太医院调配的药膏和药方去太液池,想向嘉仪公主道歉,以表愧疚,谁想……”

说到这里,宫女低下头,话音也弱下去。

杜澜心面色一变,立刻提高了声音,着急地训斥道:“住口!谁准你在太后面前嚼舌根!”

“好了!”太后眼神冷下来,“哀家知道了!退下吧。”

杜澜心仿佛做了错事,低眉敛目,坐立不安地看着太后,“外、外祖母,嘉仪公主并未说些什么,您不要生气。”

太后见她的性子如此软和,心中又气又心疼,对舒明悦也愈发不满,偏偏又拿那小孽障无法,只好拉着她手,长叹一口气道:“孩子,外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日后莫要再去找那个小孽障了,她自幼无法无天,被皇帝惯坏了,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杜澜心睫羽轻轻颤,低嗯了一声,柔声道:“心儿知道了。”

太后欣慰地看着她,虽然她不能替澜心去找舒明悦出气,但从别处多给些补偿总是可以的。

宫女从私库里取出了一套黄宝石头面首饰,太后放在膝上,伸手轻轻抚摸,神色怀念道:“这还是当年我出嫁时,阿娘为我添的嫁妆,当年你娘特别喜欢,一直和外祖母要,我本想着等你娘长大了,就送给她当嫁妆,却不想……”

太后眼睛一酸,揉了揉,朝杜澜心笑道:“黄宝石娇俏,留给澜心戴正好。”

杜澜心羞怯地低下头。

一旁大宫女见此,笑着打趣道:“翁主也到婚嫁年龄了,这般美貌,日后不知要便宜哪个少年郎。”

时下女子一般十五六岁便会成亲,若是家里舍不得,就会多留两年,太后刚找回杜澜心,自然心中难舍,又见她含羞低头,便笑道:“这事儿不急,外祖母慢慢替你挑。”

杜澜心神色更羞,白皙脖颈红了一片。

挑?能挑什么样的?

天家男人就三个,皇帝油盐不进,二皇子已经成家,难道还能让她嫁给三皇子吗?

太后不知她心中所想,拍了拍手道:“知你爱吃鱼,哀家命人给你给了全鱼宴,快来尝尝。”

说罢,在外间候着的宫女鱼贯而入,将菜色佳肴一一摆上,这是今天上午刚叫人从宫外新鲜打捞上来的河鲤,个个肉质鲜肥。

杜澜心舀了一口奶白的鱼汤轻抿,入口唇齿留香,太后神色慈爱地看着她。

等杜澜心喝完一碗,太后忽然开口道:“过两日哀家去骊山行宫住一段日子,你与哀家一起去吧,那风景好,依山傍水,散心最好。”

自从她把澜心接进宫来,糟心事儿就没断过,先是被打了板子,又撞了脑袋,曲江宴那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帝派禁军扭送。

这么一连串事情,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都受不了,何况杜澜心一个十六岁的姑娘?

去骊山住一段时间,缓缓心情也好。

杜澜心闻言却一愣,握着瓷碗的手指紧攥,去骊山?去骊山作甚?

自从见了杜澜心,舒明悦的的兴致便不太高昂,也没了游湖赏景的趣味,便带着宫女们回了凤阳阁。

凤阳阁位于太液池东南面,走回去颇有一段距离,在宫路十字交叉口,舒明悦无意间地一抬头,忽然瞧见一道身着六品绿色官袍的男人。

乍然瞧见,吓了一跳。

光线正灿,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色,一身墨绿色的锦缎长袍,愈发显得腰身挺拔,相貌英俊,此时正抬眼看她。

舒明悦漠着脸蛋,转身就走。

裴应星神色一怔,抬腿跟上,“我那天……”

“七公子!”舒明悦平静打断,“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裴应星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口,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解释,因为这具身体是他的,去定国公府找她的也是他。

本来,他已经尝试着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可是昨天晚上那东西竟然把她的被褥偷了回来。

今日上午,他在书房看文书,嗅着衣衫上淡淡香味,脑子里就止不住地浮现她在定国公府她冷漠转身的模样,心中觉得莫名发堵。

他并不是不能承认错误的人,相反,他有错即改,所以他入宫了,想找她解除那个误会。

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许多个说辞,想着如何才能自向她解释,他并没有威胁她的意思。

比如打死不承认——

“我去定国公府真的别无他意,只是想看你平安回府否。”

又比如诚恳道歉——

“对不起,那日是我的错。”

又或者如她所愿——

“公主放心,我当没发生过,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裴应星神情暴躁,手掌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想砍什么东西,脑子里也不停地犹豫,该说哪一个像她解释,不由地俊脸一黑,好像那个都不好。

再一抬眼,舒明悦已经走了。

他一愣,抬腿想追上去,走了两步,复又停下,只沉默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

舒明悦回了凤阳阁,前脚刚入宫,太医院那边便来了消息。

小医侍道:“这张药方的确是太后命胡太医给静安翁主调配的药膏,有祛疤淡痕之效。”

舒明悦放下心来,追问道:“可还有余下的膏药?淡化剑伤如何?”

小医侍摇头,“膏药都送去寿康宫了,若是殿下需要,可再重新调配的一些。若是想淡化剑伤的话,药材配比或许需要重新调整。”

舒明悦点了点头,偏头示意阿婵赏赐。阿婵抓了一把小金鱼放到那名小医侍手里,笑道:“有劳小医侍了,还请医侍与胡太医费心些,再调配一副膏药给定国公用。”

小医侍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应下,“岂敢,分内之事而已。”

那一把小金鱼,粗略一数十几个,出了凤阳阁的宫门后,小医侍放在牙上咬了一口,嘶——真金。他顿时眉开眼笑,偷偷从中拿了两个塞进自己袖口,余下则拿回去给胡太医。

当天晚上,太医院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早,一只白瓷小药罐便送到了凤阳阁,打开盖子后,里面露出盛放的半透明青色膏药,细闻一番,还有淡淡清香。

舒明悦低头凑着鼻子嗅,一时间专注,也没发现周围的宫人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抬头吩咐道:“云珠,你把这个给我哥哥——”

话未说完,忽地戛然而止。

她视线中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狰狞恐怖,直把小姑娘吓得惊呼一声,往后摔去。

舒思暕敛了鬼脸,阴阳怪气道:“两天不见,连你亲哥都不认识了?”

“哥哥!”舒明悦神色气恼。

明明是他故意做鬼脸吓她!

瞧见小姑娘又有点恼了,舒思暕揉了揉耳朵道:“小点儿声嚷。”说完,他在旁边椅子上大剌剌坐下,伸手把一卷画像递过去。

“你昨天让我去查的杜澜心生母,长相画在上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