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子选妻,自然不能轻率,而且这次选出的姑娘,甚至可能是未来皇太孙的母亲,容貌、仪态、举止、品性、家世,皆要一一细看过。
徐贵妃早就想给儿子娶妻了,奈何皇帝看管严厉,让姬兆戒色借欲好好读书,这才一直耽搁到了十八岁,连侍妾都不敢安排。
二皇子那边有徐贵妃掌眼,皇后自是无需多费心思,她要操心的是那几个没娘的晚辈。
舒思暕二十二岁了,往日他不愿娶,便随他去,可这一次他身体受伤,上无长辈照料,旁无妻子相陪,还得靠妹妹忙前忙后,着实不像话!
还有她两个弟弟,裴应星和裴道韫,也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除此之外便是襄国公沈燕回,这个可不得了,如今已经二十七岁了,竟然还未娶妻。
沈燕回是皇帝堂姐与沈威老将军的儿子,自幼失孤,便被抱回了燕侯府,在姨母德昭公主姬青秋的照顾下长大,后来姬青秋嫁到舒家,也将他一并带了过去。
此子幼时聪颖,天赋过人,十三岁时开始随舒敬昌出入军营,十五岁时便用一计虚张声势诱降了当时的汴州刺史,自十七岁领兵后,文武兼备,从无败绩。
十八岁那年,姬青秋和舒敬昌给他定过一门未婚妻,名门贵女,貌美柔淑,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过门,那姑娘就死在了乱世战火中。
巽朝开国之后,沈燕回一直在外四处奔波,先去了蜀地两年,又守了并州两年,皇帝几次说要给他赐婚,都被他用无暇顾家的借口挡过去。
去年初,他被皇帝调任徐州总管,至今未归。
等这次回来,定要娶妻成家的。
皇后心里多了一份留意,将那些适龄的贵女们一一细看过,心中慢慢敲定了几个看起来合适的人选,又下懿旨,在五月初六这天,于曲江池举办游湖宴,邀各家适龄的姑娘和公子们都至。
……
定国公府。
舒思暕背上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待到第十天,便能下地行走如常了,太医听闻,过来为他拆线,羊肠线与背上的血肉粘连,缝了约有四十余针。
两位太医坐在床边轮流拆线,拆了整整一个时辰,舒思暕疼得呲牙咧嘴,待到太医走后,浑身虚汗便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舒明悦坐在一旁矮凳上,双手托腮道:“哥哥,过些日子,皇后娘娘要在曲江池举行游宴,你也好的差不多了,和我一起去嘛。”
上辈子哥哥也没有娶妻,更没留下血脉后嗣。小时候舒明悦不懂事,见哥哥三天两头流连平康坊,以为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偷偷跟了去,结果被哥哥抓住打了一顿,严厉警告不许她来,才知道那是小孩儿不能去的烟花地。
“给我倒杯水。”舒思暕声音嘶哑。
舒明悦哦了一声上前,倒一杯蜂蜜茶给他,舒思暕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这才道:“我伤还没好利索呢,上哪去?你自个玩去。”
“可是先前你都能下地走了……”
“老子还能……”
在妹妹乌黑清澈的眼神中,舒思暕嘶了一声,收回脏话,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舒明悦疑惑:“还能什么?”
舒思暕没答,睨她一眼竖眉道:“你看我现在能下地走!?”
舒明悦咬唇,缓缓摇头。
“那不就行了。”舒思暕继续有气无力地趴着,声音懒洋洋。
“可五月初六还有大半个月……”
“那也不去。”舒思暕低哼一声,闭上了眼,“五月初六是吧?我知道了,到时候叫人送你过去。”
“出去的时候把窗户关上。”
“……”
舒明悦瞅了眼哥哥,幽幽叹气。
虽然她哥哥长得不赖,家世和前途都挺好,但是他嘴巴那么毒,还整日在平康坊里厮混,哪个姑娘敢嫁他呀?
……
从哥哥那里离开后,舒明悦回了蘅芜居。
去岁,她从宣徽殿结课后,便不用再日日上学堂了。舒府有管家和哥哥,自然不需要她操心什么,只是她自己名下的财产太多了,打理起来颇为麻烦。
光看账本还不行,还得亲自去铺子和庄子走一趟。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
五月初六的前一天,舒明悦兴致勃勃地挑选起了明日要穿戴的衣衫和首饰,神态郑重又认真。
虽然这次不是给她选驸马,但她可以趁机多看一看那些公子们嘛!
其实上辈子时没有这场游宴。
可能是因为这次禁军出事,给了舅舅警醒吧?舒明悦的政治嗅觉向来敏锐,结合前后两辈子记忆,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什么。
舅舅不重色-欲,后宫里的妃嫔也不多,基本上都是当年跟他在燕侯府的老人。登基六年来,舅舅勤政,恨不得宵衣旰食,一月之中踏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去后宫,也基本只去皇后宫里,或者徐贵妃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