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139节(1 / 2)

而后被簇拥着坐到了合欢树下的摇椅中,抚摸着肚子,宫女搬了小香几来,摆上一把白玉净壶,两个小玉盏,几个小碟子点心和一大盘红盈盈的樱桃。

小女娃也被嬷嬷抱出来。

小柱子暗笑了几声,来的时候陛下还担心以贵妃的脾气会与太后的人冲撞起来,看来多余了,娘娘应付的多自如啊。

月笙对一群呆子说:“娘娘的话都听仔细了,不许弄出动静来,我们的人会时刻盯着你们每一个,若有个不慎,惊了龙胎,可是娘娘和皇子两条命,满门抄斩的!”

潘公公身上瑟了一下,心下叫苦不迭,这坑还是个巨坑,来着时候想着凭贵妃的恩宠,定是不让搜,索性僵持一番,找个替罪的,可没想到......

要是贵妃半道使坏,非说受惊动了胎气,我们岂不被动了,成了办事不利,天大的罪名背到了身上,陛下要发落,太后也无理由袒护。

“还不动手!”月笙厉声一喝。

“喏......”一众散开,像盗窃的一般,轻手轻脚放下镐头,一半进了内殿翻找,一半在外头,挽起袖子爬到地上开挖。

月笙对四下递了个眼色。

春和殿众人立刻心领意会,三五个为一组,广布到内殿各个角落,目光如盯贼一般,紧紧注视着每个搜检的人,时刻还提醒着:“小心些!别碰坏了东西,不许发出声响来,娘娘都听得到。”

安可在庭中追着一个陀螺,银铃般的笑声不绝,玩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定柔仰靠摇椅,悠闲地看着一本曲谱,唤了女儿过来喝茶,喂了几粒果子。

各个角落伏着挖坑的内监们满脸满手的灰,安可生了好奇,捧了一捧果子来,甜腻腻的童声问他们:“大哥哥们,为什么要玩土啊,会弄脏衣服的。”

大哥哥?内监们听了这个心下一热,眼眶酸涩起来,小女娃已被陛下写进了皇室宗谱,昭告天下为序齿皇五女,与各位公主一样,食邑一千户,是金枝玉叶之身,竟会唤我们这些下贱的阉人大哥哥!折煞我们也!

安可小小的手捧着一丢果子,递给他们:“你们尝一尝,这个很甜。”

内监们惶恐:“奴才不敢。”

定柔笑望着女儿,吩咐张嬷嬷:“准备些热茶点心,给内殿的公公们,告诉他们,这是本宫赏赐的,他们辛苦了。”

一个时辰后,潘公公带着人回康宁殿复命,跪在阶下禀道:“奴才找遍了,没有发现桃木、偶人、纸符这些东西。”

太后隔着竹帘问:“那小妖精吓坏了罢,哼,定会哭哭啼啼,向皇帝告状,说不准还拿龙胎做幌子,挑拨皇帝,哀家都能想到她那矫情样子。”

潘公公大咽了一口唾沫,不敢隐瞒:“不......曾.....”

太后好奇:“她什么反应?是不是委屈巴巴,不敢违抗哀家旨意?”

潘公公嚅嗫道:“也......也不曾......”

接下来说了贵妃坐在庭外喝茶看书,优哉游哉,还赐了我们茶点。

太后不信:“你们那么大阵势,这么大动作,她还能如此淡定,几载过去她如此城府了?”

潘公公小心翼翼道:“娘娘主动让搜的,只是......不许弄出声响来......外院的土层都是硬土,不像近期埋过东西的,我们挖了一层,挖不下去了。”

阿弥陀佛,我们今天活生生是去给春和殿弹灰去了,走的时候还把辛苦挖出来的坑填了,踩瓷实了。

接下来,他后悔极了说实话,太后雷霆发作,摔了东西,大骂混账,叫人把他们拖下去,每人五十廷杖。

皇帝散了议会兴冲冲回到春和殿,下了舆,急奔东侧殿,孩子娘预备好了午膳正等着他,远远飘出饭菜的香气。

定柔先吃着一盘玫瑰膏,这一胎孕中分外爱食甜食,孩子爹穿着龙袍进来,口中喊着娘子,上来捧住脸蛋一阵狂亲:“我真怕你和他们冲突起来,母后要借机生事,指摘你失了妃德。”

定柔坦然道:“我问心无愧,为何怕他们搜。”

皇帝说:“他们自然不是真的搜检什么压胜,不过借着声势恶心你,让你在阖宫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生气伤了胎。”

定柔笑了一声,道:“恶心到是有,不过生气可没有,为什么生气啊,我好好的凭什么生气啊,岂是那等小心眼子的。我娘曾经说过一句话,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的,我入宫前一夜想了很久,即嫁给了你,公布天下我们的关系,就不能顾及什么脸皮了,我来这世上一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顶好的夫君和孩儿需要我守护,我作甚伤春悲秋,在意那些不相干的眼光,想东想西折腾我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便是她们当着面骂我勾搭你,小寡妇飞上枝头什么的,凭她们骂,我依旧昂首挺胸,就厚脸皮怎么了,能拿我怎么样?”

孩子爹听的呆了一瞬,大加赞赏,扑上去亲的媳妇差点断气。“孩子娘,你早就应该这么想了!”

咱们就做一对不要脸的。

做这个俗世一对俗不可耐的,夫妇。

怎么地!

第132章皇帝:“以……

待大正殿朝会散了,曹皇后特意去了昌明殿,下了舆轿一颗心惴惴,面带愁容,手里捧着一本金册,递送礼部的诏文得皇帝御批,太后这是上赶着让她挨斥。

深吸一口气,心跳七上八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殿前司通传之后里头宣她进去,这会子没有例行议会,皇帝在看邸报。

皇后请了个安,呈上金册,皇帝坐在御案后接过来,以后是后宫的账目流水,打开一看才知又要大选,不由皱了眉,刚毅的眉峰一愠,问:“前年才将选了,怎么又搞这个?你们很闲吗?”

皇后后脊打了个寒噤,垂首道:“母后吩咐的,说上届大选没有让您称心的,这次挑一挑,务必择出才貌双绝的来,让您心悦。”

皇帝“啪”一声扔在桌角,冷笑道:“朕看你们就是闲得慌,回去就与六宫诸人说,朕提议的,不如尔等换上布裙荆钗,馌彼南亩1,或索性下田劳作,操耜把锄2,兴许就无暇生事端了,百姓的妇人能做得,你们如何做不得,也让朕过几日清净。”

皇后低垂着眼帘,头快低到胸腔里了:“臣妾惶恐。”

皇帝重新拿起一叠邸报:“退下罢,母后那里朕自会去说。”

“是,臣妾告退。”

走出昌明殿,发根一层冷汗。

定柔晨起放进了早膳,捧过丁香薄荷水漱了口,皇帝吩咐了女医每日三次请脉,正在偏殿候着,殿外内侍忽传:“慕容才人请见贵妃娘娘。”

“九姐姐?”定柔微觉诧异,那日在康宁殿外都没有过来同她打招呼,这么多时日,今日怎想到来了。

心下一思忖,许是她在韶华馆处境艰难,不敢当着众妃的面惹下嫉恨,怕成为众矢之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