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们年轻人辛苦。不过赚钱的同时也要多保重身体啊,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一怔,忍住去摸自己脸的冲动,干笑着点头道:“是,可能这两天没休息好。”
电梯一路下行,很快到达一楼,大爷牵着狗先我步出轿厢。我拖着行李落在后头,没走两步,发现前面那小黑狗在回头看我。
好可爱。
记得以前高中附近小巷子多,饭店多,野狗野猫也多。
通常来说,都是猫独来独往,狗和狗聚在一起。但学校附近有只小黑狗不同,它总喜欢和一只狸花猫待在一块儿。两只时常形影不离,靠着卖萌打滚,哄得学生给它们买香肠,骗吃骗喝好多年。
学校别的小猫小狗还有很多,但都没有这对组合来得印象深刻。不知道它们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分开,是不是还活着,会不会……被好心人收养了?
一如上周前往狮王岛的流程,等到码头,很快金家的船员便找到我,确认好身份后,对方带我上了船。
海上颠簸近一小时,游艇终于靠岸。可能早上吐过的关系,胃还没缓过来,上次明明没有反应,这次却坐得有些晕船。
到见金辰屿时,我的脸色还是很糟糕。糟糕到甚至他和我说了两句话后就不好意思再说,忙催着人带我下去休息。
“季老师你不要见外,就把这里当你自己家,把我和元宝当你的弟弟。”他揽着我的肩,一路到了大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人,分别帮我拿行李和大提琴。
用我这幅坏掉的脑子也能明白,他不过在说客气话,当不得真。
“我一定会尽心教导小少爷,对得起金先生给我的这份工资。”他予我以场面话,我以场面话报之。
金家的橄榄枝,也算递得正好。一来团里乱糟糟的,辛经理虽不是被我打伤,但多少有我的关系,对方背景比我硬,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二来我正愁没办法接近冉青庄,如今上了岛,同在一处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机会接触;三来……金家给的工资很高,冯管家说我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了,确实也是如此。
“我父母比较忙,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说,但如果找不到我的话,也可以和冯叔说,或者……和冉青庄说,反正你们熟。”金辰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将我送上了车。
他分明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字里行间却别有一股老江湖的调调,什么都喜欢拐弯抹角,什么都喜欢试探猜忌,和他说两句话,比和别人说一天话都累。
狮王岛一共分了两个区域,东边是赌场和豪华五星级酒店,西边则是金家人活动居住的场所。这里的“金家人”,包括但不限于金辰屿他们一家子四口。
距离古堡五百米,是一栋白旧的方楼,供工人们使用,也就是我上次来住的地方。离得稍远一些,两公里左右,还有一栋新一点现代一点的红楼,供集团内部人员使用。我如今要住的,便是这栋红楼。
车还没停稳,便见楼前小跑来一名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穿着件涂鸦款的黑色卫衣,长得很小,瞧着可能连二十都不到。
他替我拉开车门,随后立在车边中气十足地做着自我介绍:“您辛苦了,我是被派来带您熟悉环境的菠萝仔,您叫我菠萝就好!”
我怔然看着他,有些被他的气势震慑:“啊,你好,菠……菠萝……”
对方兴许看出我的勉强,挠了挠头道:“算了,要不然您叫我阿桥吧,我本名叫陈桥。”
我大大松了口气,这次很顺畅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陈桥一手拖着我的行李,一手背着我的大提琴,领我进了红楼。我想自己拿,被他言辞拒绝了,那表情,好像不让他拿就是看不起他似的。
这些混江湖的,真是难懂。
“这栋楼就跟公司宿舍楼一样,有的家里离得远,就会住这边,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住,很多都在崇海有房的,嫌弃岛上太无聊。”电梯上行过程中,陈桥尽职地与我介绍这边的情况。
“楼里有食堂,也可以打电话让他们送上门,味道不错的。这栋楼一共十八层,一半下是小弟们的住处,都是合宿上下铺,一半上都会随机分配给公司的高层,供他们上岛居住。”
“因为嫂子您跟我们幺哥的关系,所以就给您直接安排在幺哥一起了,他那套房是个套间,两个卧室呢,你们想一起睡一起,不想一起偶尔分开也挺清净……”
我打断他:“你叫我什么?”
他眨了眨眼,无辜道:“嫂子?”
我被这两个字砸得不轻,震惊过后,又觉得好笑。
“别这么叫我。”这岛上看来是有些无聊,我和冉青庄那点事这么快竟然就传开了,“叫我季柠就好。”
“哦哦,好的柠哥!”陈桥飞速改了口。
用密码开了门,陈桥让我先进,自己则在后边关门。
可能也就是个暂居点的关系,偌大的客厅内除了散落的一些健身器材,并没有别的什么个人物品。
将我的行李拖到其中一间房后,陈桥给我讲解了房内部分电器的使用方法,又替我录入了门锁指纹,一切都交代完了,刚要走,被我叫住了。
“等等,冉青庄……在岛上吗?”
陈桥扶着门,讪讪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柠哥,我这个级别还没法知道幺哥的行程。”
是我唐突,考虑不周了。
“没事了,你走吧。”
陈桥应了声,带上门离去。
卧室与我在崇海租的房差不多大,干净整洁,窗外景色很好,放眼都是郁郁葱葱。
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听到外头门锁响动,知道是冉青庄回来了,顿时便紧张起来。
屏息听着屋外动静,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这会儿出去。
可能纠结了有十分钟,我往衣服上擦了擦汗湿的掌心,推开门快步走出。
冉青庄掀衣服的动作一顿,看了看我,很快又接着动作脱去上衣,脖子上用皮绳穿过的一枚银戒指跟着晃了两晃。
上回太黑,看不太真切,这回大白天的,他身上的累累伤痕越发触目惊心。
我住进来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一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镇定。只是,知不知道是一回事,高不高兴又是另一回事了。
将衣服丢到沙发上,他揉着脖颈,往我这边直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