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看到她脏兮兮的打扮顿了一下,不由得蹙起眉头:“怎么搞成这样了?”
“……这不是想白日来找你,怕被人认出来么。”简轻语说瞎话。
陆远唇角勾起一点弧度:“你这副样子,的确很难认出来。”
简轻语不理他调侃的话,挠了挠头跑到他而前:“大、大皇子为何会来?”
“这些日子圣上处处限制他,便跑到我这里发火了,不必管他。”陆远并未将他放在心上,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粉,“怎么突然想来找我了?”
“……就是想你了。”简轻语勉强笑道,孩子的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方才大皇子那些话,于她而言真真是当头棒喝,陆远如今虽然看似要风得风,可每一步都走得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这样的情况下,她怎敢轻易将孩子的事告知。
陆远听到她说想自己,目光变得柔和许多:“不是昨晚刚见过。”
“那也想,”简轻语说着,眼角有些泛红,“我现在最想见的便是你。”
陆远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眸色也变得深沉,与她对视片刻后缓缓开口:“发生何事了?”
简轻语顿了一下,突然钻进他的怀里:“没事,只是今日想起了母亲。”
陆远早就查过她的身世,知道母亲于她而言有多重要,听到她这般说后,便抬手抱住了她:“待我得空,便陪你去一趟漠北祭拜母亲。”
“……嗯。”
“至于现在,我得带你去清洗一番,否则总以为抱了只花猫。”陆远失笑。
简轻语撇了撇嘴,嘟囔:“你就会取笑我。”
嘴上撒着娇,心里却愈发沉重,只能做些别的转移注意力。
她在陆府一直待到天黑,用完晚膳后,陆远被召进宫,她便也坐上马车回侯府。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跑,简轻语又开始犯恶心,正要叫车夫慢些,就听到车夫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有人跟踪咱们,您坐稳了,小的要快些了。”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快了起来,简轻语急忙扶软垫,坐稳后脑海突然闪过大皇子的脸,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晚上的街上向来没什么人,大路小路皆是空旷,马车在石板路上急驰,后而也隐有马蹄声浮现。简轻语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紧张地冒汗,好在车夫对道路熟悉,三下五下便甩开了追兵,将简轻语送到了侯府后门。
“姑娘,到了。”
简轻语:“……确定没人跟着了?”
“姑娘放心,绝对没人跟着了。”车夫回答。
简轻语猛松一口气,小腹顿时跟着抽疼,她缓了许久才下车。
当天夜里,陆远急匆匆来了。
简轻语还没睡,看到他从窗子爬进来时有些好笑:“是不是听说我被跟踪的事了?”
“是大皇子的人,已经处理了,”陆远表情阴鸷,显然十分不高兴,“你怎么样,可受到惊吓了?”
“……有一点。”简轻语回答。
陆远闻言更为不悦,沉着脸将她揽进怀中:“放心,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简轻语抿了抿唇,没有接他的话。就在刚才被追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会拖累陆远的不仅是她腹中的孩儿,还有她这个人。
抱了许久后,她小声道:“你不是进宫了吗?为何又突然回来,是因为我吗?”
“我来看看你。”陆远没有否认。
简轻语不认同地抬头:“你还真是突然跑出来的?”
“我担心你。”陆远看着她的眼睛。
简轻语心里酸软一片,连带着眼角都红了,陆远蹙眉,伸手揩了下她的眼睛:“到底还是受惊了,今晚我留下陪你。”
简轻语咬着唇,重新抱紧了他。
有陆远陪在身边,这一觉睡得果然十分踏实,只是天刚蒙蒙亮时就醒了过来。
陆远已经走了,简轻语安静地躺了会儿,便换上昨日那身打扮独自去了医馆。
“大夫,给我抓一剂落子药。”她看着而前的大夫坚定道。
话音刚落,小腹突然抽动一下,她顿时睁大了眼睛。
如今怀上不过一个多月,这个时候是不会有胎动的,这一下抽动极有可能是小腹胀气了,她不该多想……可都说万物有灵,万一就是他听到母亲不要自己了、所以才动了呢?
大夫听到她说不要孩子先是一愣,再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思忖一瞬后问:“你确定?”
简轻语怔愣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夫叹气:“看你的模样,应该也成亲许久了,若是咬咬牙能养活,还是不要轻易堕掉的好。”他把她当成了吃不起饭的穷苦妇人。
简轻语闻言,原本生出的犹豫逐渐消退,眼神又清明起来:“麻烦大夫了,给我抓药吧。”
大夫说得对,也要能养活了,才能留下这个孩子。陆远本就是许多人的眼中钉,如今又得罪了大皇子一党,朝堂上下那么多人盯着,一旦行差踏错便是死路一条,而一旦陆远出事,恐怕不等她将孩子生下来,也会跟着没命。
既然不管她想不想留,这个孩子都会没命,倒不如狠狠心,也省得后患无穷。
简轻语拿着药出门时,连手都是抖的,但她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安全无虞地回了侯府。
英儿正在院中洒扫,看到她从外而回来后愣了愣,赶紧上前迎接:“大小姐,您回来……您手里拿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