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尽管淑妃极力隐瞒,陈王出城冶游,连日未归之还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自是勃然大怒:“这逆!加派人手去找,找到了直接送去宗正寺!”
平常也就罢了,今日上汜宴是替位亲王选妃,陈王连脸都不『露』,这不是在全长安高世族的前丢天家的脸么?
太连忙宽慰父亲:“阿耶息怒,五弟许是遇上什么耽搁了。”
皇帝冷笑道:“他能遇上什么!死在外才好!”
淑妃来请罪,刚走到帷帐前,便见皇帝的狠话,一时又恨又气,恨儿荒唐没出息,又□□帝绝情,除了皇后嫡出的那几女,其余骨肉便如捡来的一般。
她的五郎刚出生时何等聪明伶俐,岁上便能将千字文咿咿呀呀指着读出来,后来长成那样……
她神『色』一黯,皇后不愿意庶皇太出『色』,她不敢违逆皇后,也能睁眼闭眼,求他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出宫建府,将来母团聚颐养天年。
可谁不希望自己的孩成材,五郎真的长成百无一用的废,她这娘的又如何能好受。
淑妃咬了咬牙,走进帐中,看见温文儒雅的太、气宇轩昂的齐王,心中又涌出无限酸楚,她的五郎本来也该如他们一般,长成清秀俊朗、意气风发的小郎君……
她定了定神,将不该有的杂念赶出去,如今想这些有什么用,早日他娶贤『妇』好好过日才是正。
好在皇后将后宫交她打,儿说亲也算一助力。
她跪下顿首:“五郎不肖,是妾管教无方,请陛下降罪。”
淑妃『性』温婉柔顺,如今又代皇后掌六宫,着一干皇的下跪磕,皇帝也不好再责怪她:“罢了罢了,等他回来再好好教训他便是。”
淑妃谢恩起身,用绢帕拭了拭泪,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皇帝气上说出降爵之类的话,到时候君无戏言,再没有转圜余地。
不过真正在乎陈王是否出席的,也有淑妃这亲娘。
对许多人来说,陈王在场也是扫兴而已。
横竖本来就是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玉树临风的齐王身上。
宴会照旧进,众人在帐中坐了一会儿,便去池畔漫步赏花。
出了帷帐,本来是男女宾客各走一边,但走着走着自然就散了,渐渐混在一处。
不时有高夫人带着晚辈来向淑妃请安,那些晚辈无一不是妙龄女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桓煊一视同仁,对谁都是一样有礼但冷淡。
阮月微看着皇帝中意的几人选都去相看过了,便带了堂妹阮六娘来向皇帝、淑妃和太等人见礼。
她和阮月微眉眼不算太相似,但气质神韵如出一辙,或许是因为在江南长大,清丽之外又多了一分柔媚。
她今日薄施粉黛,额点朱砂,穿了件杏『色』的薄罗春衫,披着轻容纱泥银帔帛,下着十六破石榴裙,娇柔秀丽得好似池畔枝的杏花,姿『色』比起阮月微还略胜一筹。
桓煊曾见过画像,但画像比之活『色』生香的真人,自然相差千里。
可是他心里还是毫无波澜,这神似阮月微的女,对他来说就和这里任何一女一样,他连第二眼都不想看。
众人都知这是齐王妃的主要人选之一,说是见礼,其实是带来与齐王相看的。
太笑指桓煊介绍道:“这位便是们家三郎。”
阮六娘觑了一眼桓煊,立即螓首低垂,晕生双颊,盈盈下拜:“民女阮氏,拜见齐王殿下。”
桓煊一颔首,淡淡地道了声“免礼”。
太道:“这么生分做什么,你是阿阮的堂妹,便也是三郎的妹妹,合该叫一声三哥。”
阮六娘脸『色』更红,摆弄着腰间系玉佩的丝绦,低低地叫了一声“三哥”。
她的官话里带了些许吴音,尾音微微拖长,因为害羞,声音越发如娇莺初啼,连太在旁着都觉耳根一酥。
桓煊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并未顺势叫一声“六妹”,而是道:“女公不必多礼。”
有了这层哥哥妹妹的关系遮掩,男女防闲便可松弛一些了。
太笑道:“三郎,这声三哥可不能白受了。”
皇帝显然对这王妃人选颇为满意,虽然和太妃一家有些不美,但她父亲家世清贵,官声不错,同时远离枢轴,不会助长不必要的野心,且这女的品貌也堪配三。
他点笑道:“六娘初来乍到,三郎须尽地主之谊,们去流杯亭放羽觞,你便带着六娘去曲水边坐吧。”
有了这层哥哥妹妹的关系遮掩,男女防闲便没那么要紧了。
皇帝发话,桓煊自不能众忤逆,便对阮六娘道:“女公请。”
阮六娘一福:“有劳三哥……”
人沿着池畔往前走,淑妃望着人背影道:“真是一对璧人,真像画里走出的一般。”
太向妻笑道:“这桩亲若成了,你们姊妹倒可以时常作伴了。”
阮月微笑得有些勉强:“是啊,若是能成就好了。”多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桓煊与阮六娘在池畔的杏花林中穿。
阮六娘时不时偷觑一眼齐王,脸颊上的红晕便深一分。
本来家中叫她来赴宴,她心里是不乐意的,虽然远在江南,她也知道齐王与她堂姊的那段故——他们几堂姊妹中,就属三堂姊和她出挑,人自小便被大人们拿来比较,后来她去了江南,偶尔回一次长安,人也总是暗地里较劲,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到衣裳首饰,样样都要比。
三堂姊占了长房嫡出,她在出身上就略逊了一筹,如今她又成了朝太妃,她婚上越不过她去就算了,还要拣她挑剩下来的夫婿,真是说不出来的憋屈。
可见到齐王第一眼,这些心思便烟消云散。
她忽然庆幸三堂姊恋慕权位,在太和齐王之间选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