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对上皇帝漆黑深邃的眸子,她睫毛轻颤,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间泛起了水雾。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你真是承志?”
随即,她又摇一摇头:“不,你是皇……”
她这副模样,倒真像是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然而皇帝看在眼里,却只觉得莫名讽刺。也是,她一向惯会演戏。
他垂下睫毛,目光中一片冰冷:“我是沈三公子,也是你的好夫婿。”
许长安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不可能!您不是……”
皇帝冷笑,心想,演的还真挺像一回事。
既然她想演,那就先陪她演着:“为什么不可能?以前不记得,现在全想起来了。我就是文元的父亲,你的那个一走了之的夫君啊。”
许长安面色苍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说什么?全想起来了?先前仅存的那些侥幸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感觉四肢百骸都有点凉意。
“需要我复述一下在安城陈家发生了什么吗?或者清河镇?”
一提“安城陈家”,许长安眼皮就狠狠一跳,知道他不是在诈自己。连清河镇都知道,说明那些过往,他是真的清楚。
既然他都记得,那她也不能再坚持说他不是承志了。
她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浑身的血脉都在打颤,她对自己说,冷静冷静,赶紧尽量补救。
之前她一直对外表现得格外深情,应该能挽回一二吧?
许长安抿了抿唇,继而勾起唇角,似是想笑,可大大的泪珠早顺着眼眶掉了下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呢。”
说这话时,她心里微微发酸。如果他只是承志,那么他们重逢的第一面,她大概就会这样感叹。
可他偏偏是皇帝。
然而皇帝只抬了抬眼皮,语带讥诮:“哭什么?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她方才那些话有可能是为了救人信口胡诌。可情急之下的假话,未尝没有三分真心。如果单单是听到这段话,那他介意的程度也有限。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表示,再加上她之前的种种算计,大概这才是她的心里话吧?
所以,他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抢家产的恶人?传嗣的工具?
许长安心思转了几转,面上却是一怔,轻声问:“为什么这么说?是,是因为我方才说的话吗?你四年前不告而别,是不是也是因为听到……”
青黛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告而别不是因为被老爷打了一顿才愤而离家的吗?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皇帝哂笑,冷眸微眯:“你觉得呢?”他停顿了一下:“有铺面,有子嗣,没有人碍眼,恭喜许娘子得偿所愿。只是旧账,咱们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他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可许长安却隐隐感到一阵寒意。
关于四年前他的突然出走,她之前就猜到是这样,如今见他如今没有否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也就难怪他明明记起了旧情,态度却这般古怪了。
许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承志,你这次没直接走掉,真好。至少我还能有开口解释的机会。”
回头看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李家厅堂,那一家几口人还在哭着。她离得皇帝更近一步,压低声音:“我们回家说好不好?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说这番话时,她面庞雪白,睫羽轻颤,一双秋水样的眸子里写满了恳求之意。
如果没有今日接二连三的真相雷击,看到她这个模样,皇帝心里肯定满是怜惜。然而想到她从头到尾的算计和欺骗,他心知这不过是她惯用的计俩。
皇帝轻嘲一声,静静看着她,薄唇轻扬:“好啊,回家说。”
他不是那个傻傻的承志,一味被她愚弄。他还真想看一看,她都有什么高明本事。
两家铺子相隔不是很远,不超百步的路程就到了。
秋生还在柜台前忙碌,一看见他们,喜不自胜:“少东家,姑爷……”
他刚打了个招呼,继而意识到大家神情有点不对。
除了青黛冲他点一点头,其余二人面无表情,径直往后院去。
秋生搔了搔头,转念一想,人家夫妻团聚,自然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没有闲情搭理他也正常。
他并不着恼,反而优哉游哉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青黛见小姐和姑爷不吵不闹,暗暗放心,心想两人把话说开就好了。她伸手去接文元:“不早了,我抱小少爷去歇一会儿。”
见文元打了个哈欠,皇帝沉默了一下,任她先将孩子抱走。
幽静的长廊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皇帝冷笑,看着她睫羽微颤,沉声道:“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
许长安打理金药堂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哪里听不出他平静话语之下潜藏的冷意?
他方才说算旧账?怎么算呢?会算到什么程度?
短短数息间,许长安心里已想到了许多可能。不过是须臾之间,她就坚定了心念,事已至此,一定要尽量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今天的事,我可以解释的。”许长安理了理思绪,缓缓说道,“李娘子的夫婿跟别人走了,她伤心欲绝,非要自杀,还尝试了好几种方法。我是怕她继续寻死,所以才胡说八道,说夫婿一点都不重要,有孩子就行了。我就是想让她能多念着孩子一些,从而放弃自杀的念头。”
她一面说着,一面看向皇帝,却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他到底信了没有。
她垂下眼眸,继续说道:“承志,其实我骗了李娘子。四年前你走了,我也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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