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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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一辈子想要的,这次他都竭尽所能,想办法给她了,也准备好要放弃容家的一切,为什么还要逃?

他不是说过,再给他一点时间吗?

不是说,要等他回来,和他一块过乞巧节,上御街看唱神戏吗?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

容珺闭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下颌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再次失去她,浑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遍全身,从里到外都是冰冷,如坠冰窖。

“文若,所谓的冷静,不过是未到痛处。”

男人涩然的嗓音,像是在压抑着偌大的痛苦一般。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

陆君平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再和他沟通下去了,索性手中折扇一丢,提起置在一旁的佩刀:“我不管你在发什么疯,要走是吧?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再说。”

他原以为容珺会退怯,至少会犹豫,没想到容珺居然毫不迟疑地拿起腰间的铁笛,一副真要与他动手的模样。

艹!

陆君平瞬间冷静下来,飞快地将手里的刀丢到一旁,抬手制止:“且慢。”

他可打不过容珺,尤其是发疯状态下的。

“我不信你明知那个小通房想走,却什么都没做,子玉,你肯定还有留有一手,你冷静点。”

“有,但我不放心,此时我若不回京,一旦她真离京,天大地大,我何处寻她?”

“?”

所以你明知她要逃,还要让她逃究竟是闹哪样?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陆君平简直快被气死,还想再说什么,容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

“站住!”

容珺去意已绝,陆君平眼见人是拦不住了,也不管他会不会真和自己动手,直接刀一提,冲出去和他缠打起来。

陆君平想,自己若被容珺所伤,起码有回京的理由,明帝也许会生气,但只要推说是切磋时不小心误伤,再生气也不会要容珺的命,总比容珺抗旨离营,必死无疑的好。

明帝对他过于偏爱,太子储君之位明显受到威胁,不知派了多少人盯着他和容珺,就准备趁他还未站稳脚跟,先卸掉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卸不掉也得先拿捏在手里才行,容珺这一走,那无疑是给太子送上一份大礼。

绝对不能!

陆君平提着刀冲容珺冲上去时,已经做好他还手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小子根本没有还手,反而直直撞到自己刀上。

容珺身手,在凌国可说数一数二的好,不可能躲不开,陆君平当下就反应过来,猜到他想干嘛,想收刀却已来不及。

锐利的刀锋刷地穿过容珺左边肩头,温热猩红溅到两人脸上,鲜血淋漓,怵目惊心。

“你真他娘的疯了!”饶是陆君平脾气再好,见他如此,也忍不住暴了粗口。

他知道容珺是故意的,甚至很可能在听见那小通房不见时,就想要这么干了,所以方才才装做一副要与他动手的模样!

容珺漠然抬眸,仿佛嫌陆君平下手不够重,猛地捉住他手上的刀,再朝自己肩头狠狠一捅。

鲜血喷溅在男人昳丽绝伦的脸庞上,衬得本就倾倒众生的脸庞绝美如画,妖异非常。

男人的面容有一瞬扭曲,下一瞬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微微笑了起来:“文若,我想回京。”

“艹!”

陆君平眼瞳一颤,吓得连忙扔掉手里的刀,扭头放声大吼:“军医呢?来人,赶紧给我把军医叫来!”

他知道容珺对那个小通房不一般,却不知道他已把人看得这么重,重得连命都能不要,还疯得不轻。

那小通房是给容珺下了情蛊是不是?

回过头,陆君平猛地倒抽一口气,见容珺试图拔刀,扩大伤势,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儒雅清隽的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渗出血来。

陆君平火大的攥起他的衣襟,咬牙切齿,低声怒道:“够了!行了!你给我适可而止,回京,我即刻想办法将你弄回京!父皇那边我来搞定!”

容珺抬眼,像以前两人每一次的闲聊一般,微微一笑:“多谢殿下。”

漂亮清隽的眉眼极为温柔,笑若春风。

要是他左肩上没插|着一把刀,浑身是血,陆君平都要以为自己此时其实正和容珺在茶楼里喝茶了。

“你再把自己往死里弄,待会儿连马都骑不了,你那个小通房照样找不回来!你给老子冷静点!”

容珺笑:“殿下金口已开,臣岂敢不从。”

“……”你刚刚发疯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陆君平简直没脾气了,张了张嘴,想破口大骂,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容子玉,我认识你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你其实就是个疯子呢?居然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

“真是长本事了你!”

“谢殿下夸奖。”

“……”艹!老子是在骂你不是夸你!

容珺的伤很严重,军医并不建议他在此时回京,陆君平原想亲自驾马载他回京,没想到容珺嫌两人骑一匹马太重,会拖累速度,坚持自己骑。

陆君平差点又要骂人,觉得自己一辈子的修养都毁在今日。

一路上,两人不知跑死多少马,陆君平只知道容珺的伤口早就裂开,要是没能在城门关上之前赶回京,这个疯子今晚就要死在荒郊野外。

所幸两人赶在最后一刻进了城。

陆君平见容珺要直接回国公府,立刻上前将人拦下:“把你的人叫来,去我府邸。”

容珺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不发一语。

陆君平一直都知道容珺很有气人的本事,就是不知道居然也有被他气的这么一天。

“你听我的,你这身伤回去,就算言官不弹劾你,你那个继母也会要亲自到我父皇面前说上一嘴,子玉,现下城门已关,你先弄清楚那小丫头是否离京,再从长计议。”

城门已关,城中大半人家已熄灯入眠,唯有纸醉金迷之地灯火通明,街上行人寥寥。

容珺身上带伤,为免引人注目,披着披风,只有在夏夜微风掠过时,偶尔带起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陆君平透过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容珺的披风正滴滴答答的淌着血。

他知道此时容珺已没什么力气,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把人掳回府邸,就听容珺松口:“好。”

容珺伤口包扎好之后,陆君平就离府了,他还得进宫和明帝交待一切。

张识的人也在陆君平离开没多久,就赶了过来。

赶过来的,不止有张识,还有被容珺安排在云娆身边的两个暗卫。

两名暗卫都受了不轻的伤。

容珺不用问,已然知晓结果。

他的娆儿已经走了,她不在京城,又一次狠心地抛弃他。

容珺一路奔波,早已耗尽力气,就连想上前踹一踹那两名暗卫,问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也无法。

他斜倚在拔步床上,薄唇微抿,神色极冷,长长的睫毛半落下来,俊美的面容因失血过多,显得格外苍白。

“是谁?”

容珺问得言简意赅,两名暗卫却是双双跪地答道:“丞相府二公子,温延清。”

温延清。

容珺眸光微闪,这个名字出他的意料之外。

一想到温延清的浪荡不羁,男人狭长凤眸蓦地涌现狠戾杀意。

“你们是被他身边的暗卫打伤的?”

暗卫摇头:“温二公子身边没有暗卫,是他亲自与我们交的手。”

容珺懒懒撩起眼皮,要笑不笑的睨着他们:“人一打二,你们还输了?”

两名暗卫惭愧地低下头。

“输了便罢,居然还连他不是温延清都不知。”

声音虽带笑,却冷得似三九隆冬的湖水,听得人心底渗出寒意。

容珺连发火的力气也无,就连此时盘问暗卫都是吃力,背上的衣衫早被冷汗浸湿:“温二不会武功,此人可还有何特别之处?”

“没了。”

容珺忽地咳出一口血来。

“将军!”张识忍不住想上前,却被男人凌厉如刀的眸光给制住。

“将军,我已派人朝云娆姑娘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寻,相信很快就会有云娆姑娘的下落。”张识不敢动,只敢说。

容珺恹恹的闭上眼:“说。”

“她出门之后,发生的一切,全都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此时他已不指望这些人,只能靠自己。

张识不敢有所隐瞒,巨细靡遗地娓娓道来,说到三公主驾临大慈恩寺,容珺忽地打断。

“三公主?”

“是。”

三公主是明帝最宠爱的女儿,从小就被养得无比娇气,就连节日里的宫廷宴席都不爱出席,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到人山人海的大慈恩寺。

是谁能那么有本事,策动得了她?

拔步床上的男人眉头微蹙,双眸紧闭,毫无血色的薄唇紧抿成一直线,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

饶是如此,跪在榻前三人依旧不敢有半分懈怠。

子时刚过,陆君平从宫里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景象,容珺侧卧榻上,似是入眠,底下三人跪得挺直。

陆君平上前,想探探容珺有无发烧,看似沉睡的男人却蓦然撩起眼皮:“殿下回来了。”

“……”早晚被你吓死。

陆君平伸到一半的手抖了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

简单询问底下三个人之后,陆君平很快就发现让容珺陷入纠结的盲点。

“你之前不是说,那小丫头与钟钰来往频繁,而钟钰身边身手好到能一个人打你两个训练有素暗卫的,也就只有岑煊办得到,你为何要纠结三公主及温延清?”

“岑煊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易容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他们明显就是岑煊丢出来的烟|雾|弹罢了,你素来聪颖,善于运筹帷握,怎会如此轻易就被带偏?”

陆君平从没见过这样的容珺。

那个战场上能识破敌军各种诡计陷阱,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居然连这般简单不过的小计谋都看不透。

容珺微怔,缓缓闭上眼,眉眼间除了疲惫之外,还有着隐忍的痛苦:“多谢殿下提点。”

陆君平不忍再说。

他知道,这是关心则乱。

那个叫云娆的小通房逃了,那个向来是众人中最为从容冷静的男人早已方寸大乱。

翌日。

明晖堂的伙计刚打开大门,准备迎客,就见门口站了个人。

男人一袭精白锦袍,姿容不俗,气质非凡,伙计见他肩上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得厉害,不疑有他,很快就将人迎了进去。

钟钰还没到,她尚未出阁,平日夜里不会留宿明晖堂。

等她出现时,容珺已经饮了大半壶的茶水。

她初看背影,没认出人,直到走到男人身边。

钟钰没想到容珺会在这,差点吓得拔腿就跑。

容珺不是出城巡营了?怎么又回来了?难道阿娆也被抓回来了?

“容、容大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钟钰笑容勉强。

“昨日巡营路上,不小心受了伤,太医说,得来一趟明晖堂,让钟大夫瞧一瞧,这伤才好得快。”

容珺笑容一如往常的温柔,语气温和,如沐春风,可不知是不是钟钰自己心虚的关系,她居然有种被阴冷的毒蛇盯上的感觉,骨寒毛竖,有些不舒服。

“我又不是神仙,容将军真会开玩笑。”

钟钰干笑几声,心里早已慌成一团,四处张望想找伙计,让人快去岑府找岑煊问个清楚,却发现明晖堂内竟无半个伙计,就只有她和容珺,安静得可怕。

容珺慢条斯理的起身,缓缓走到大门前,不发一语的关上。

钟钰听见关门声,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飞快地拿起一旁的笤帚,浑身不受控的发起抖,害怕的往后退去。

“容将军这是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你别乱来。”

容珺极轻的低笑一声:“钟大夫为何这么害怕?我做了什么?”

钟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她知道云娆跑了,她怀疑他要来杀人泄恨吧!

容珺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钟大夫别担心,你是娆儿的朋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问你,娆儿去哪了?”

钟钰自然不会出卖好友,打死也不说。

容珺也不多问,微微颔首:“既如此,只能请钟大夫暂时到我那做客,失礼了。”

钟钰尖叫,拔腿就跑:“你敢伤我,阿娆知道会恨你的!救命──”

话未落,人已倒地,晕了过去。

姿容如玉,宛若谪仙玉人般的男人仍站在原地,负手而立,身姿如松,鸦羽般的长睫下浮现浓浓郁色,喃喃低语:“恨我也好。”

容珺没有回国公府,依旧住在陆君平的府邸。

岑煊一有空就会到明晖堂,几乎是在钟钰消失没多久,就冷着脸前来拜访陆君平。

陆君平昨夜忙到很晚才睡,这时才刚用完早膳,一听到岑煊来访,蓦地扭头看向坐在罗汉榻上若无其事低头品茶的容珺。

“你动了钟钰?”

容珺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说,陆君平也知道答案,岑煊虽是他名义上的表哥,两人却没有私交,绝不会无故跑来找他。

陆君平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你疯了吗?你现在伤成这样,跟岑煊动手没好处。”

容珺低首浅笑:“他敢动我的人,我自然也敢动他的人。”

陆君平几乎崩溃:“不是这个问题,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容珺伤口疼,维持不住平时大马金刀的坐姿,倚着引枕往,懒洋洋地右侧一靠,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的落在他的脸上,打上一层阴影,教人看不清神情。

“打了我,他见不到钟钰,打死我,他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他的人。”

“大不了一起死,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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