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缃国公盯着承尘,将对儿子的亏欠和不满一股脑地讲给妻子听。
赵氏越听越觉得可笑,但面上还维持着端庄,“不如,咱们暗自给世子定门亲事,等世子回来,婚书都已拟定,还担心世子拒婚不成?”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以自己儿子的脾气......缃国公抹把脸,“容我再想想。”
赵氏将手搭在他胸口,一下下替他顺着气儿,“世子总对我有恶意,所以我才不敢去插手他的婚事,但为了你,我愿意去做这个恶人。”
她说得情真意切,伴着哭腔,在深夜中很是煽情。
缃国公拍拍她的手背,“为难你了。”
赵氏靠过来,趴在他胸口,“为了你,有何为难啊,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想起儿子对赵氏的态度,缃国公陷入沉思,赵氏的确心思不纯,但没有做过伤害家人的事,管理府宅的手段还高,给自己省去不少烦心事,这样的女人,自己也不能辜负她。
冥冥夜色,头发花白的男人发出一声叹息。
翌日一早,禁军中的一支精锐整齐划一,由陆喻舟带领着,踏上了去往黎郡的道路。
目送队伍离开,缃国公转身就让赵氏去替儿子张罗起婚事。几日后,赵氏替陆喻舟选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临城一户的小姐。
对于这门亲事,缃国公并不满意,汴京有那么多巴不得攀亲的人家,为何要去临城挑选?
而且,对方是一户没落的贵胄,外面欠了不少债,虽说缃国公府能将债务填补上,可不至于这么委屈儿子吧。
可缃国公根本不知赵氏的歹毒心思,那女子与家中的马夫私奔,被父亲逮回来关在闺阁中,没过多久就被诊出怀了身孕。
女子的父亲想要把女子低嫁给寒门为妻,却遇见了赵氏这个金主,两人一拍即合,张罗起制定婚书的事宜。
然而,婚书还未送至两人手上,那女子被马夫救出,再次跑路了。
婚事告吹,缃国公舒口气,又觉得赵氏办事不靠谱,便暂歇了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陆喻舟一行人抵达一座城池的码头,即将乘船去往黎郡,可就在快要登船时,陆喻舟收到来自江南的口信,宝珊所居住的小宅遭遇火灾,被燃烧殆尽,宝珊等人全部葬身火海。
在听得这个消息时,陆喻舟怔了许久,忽然一笑,“谁指使你来跟我说笑的?”
暗卫跪地不起,“世子,卑职没有说笑,这场大火极可能是仇杀,卑职亲眼看着夫人抱着少爷倒在黑烟里。”
“那你怎么不去救,跑来这里跟我讲有何用?!”陆喻舟上前揪住他衣襟,将人提起来,向来淡定自若的男人露出一抹狰狞。
“世子节哀!”暗卫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
“慕先生和他带来的女子呢?”
“听在场救火的弟兄说,慕先生本可以火势蔓延前冲出来的,可那女子被绊倒,慕先生扶起她的时候,屋顶忽然塌方,将他们掩埋其中,等找到他们时已经...已经断了气。”
暗卫是自己的心腹,不可能背叛自己,而且他脸上有烫痕,像是被火焰所灼,更证实了他所言非虚。
仇杀...
除了官家和赵薛岚,谁会对宝珊有这么大的恨意?
陆喻舟松开暗卫,后退半步,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阿笙那么小,那么软糯,还未领略过世间的美好,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人世?
慕先生寻了邵婉十九年,才刚刚相认,就被迫分开。
还有宝珊...宝珊...
码头上刚好有个石柱,陆喻舟趔趄着坐在上面,双手撑在膝头,竭力维持着冷静,“其他人呢?”
除了宝珊一家人,小宅中还应该有数百暗卫,怎会救不了一场火?
暗卫蹲在男人面前,泣不成声,“那天,卑职和几个弟兄按照世子的吩咐,出城去寻合适的府宅,回来时,大火已经蔓延开,其余弟兄死的死,残的残,是仇杀啊世子,一定是预谋的仇杀!”
陆喻舟头脑混沌,嗡嗡作响,眼前出现重演,他弯腰按揉侧额,生平第一次不知所措。
大船即将起航,不明情况的禁军副统领过来催了几次,见陆喻舟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声道:“相爷,该上船了,将士们等着呢。”
陆喻舟捏下眉骨,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挺拔的身姿差点被风吹倒,幸得暗卫扶住。
“你们先行,抵达辰王府所在的城池后,先熟悉几天地形,等我与你们汇合后,再一同前往。”
“这,”突发的状况让副统领摸不着头脑,“相爷遇见了何事,不妨说予我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私事。”陆喻舟指了指他们的马匹,示意暗卫牵过来一匹。
既是私事,副统领劝道:“相爷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陆喻舟的脸色已失了血色,“我不会耽搁太久,路上不休息的话......”
“世子!”暗卫忽然打断他,躬身道,“请世子以大局为重,随将士们登船,其余事宜交由卑职去办。”
天色渐沉,将士们全都挤在岸边等待着,对他们来说,哪怕陆喻舟耽搁几日,也是一场没有携手的辜负。
可陆喻舟管不了这么多,一想到阿笙被火海吞噬就心如刀割,一想到宝珊...他根本不能去想宝珊当时面临的情形。
一个刚刚寻到家人的孤女,才得到幸福,就与幸福擦肩而过,会有多绝望。
陆喻舟执意走向马匹,翻身上马,“我尽量快些。”
这一场景与不久前,众人齐力拦截官家的车队有何区别?
副统领拦在马匹前,抱拳道:“辰王一事耽误不得,请相爷三思!”
陆喻舟当然知道耽误不得,可他欠了宝珊一家四条命,他如何能放下那边的事,心无旁骛地登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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