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2 / 2)

折枝记 蜂蜜薄荷糖 2354 字 2023-08-20

gu903();被她的声音惊扰,景云帝终于睁开眸子,似终于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曾经炯炯的眸子中泛起白浊与红丝,他虚弱自语道:“朕终究……是自私的。”

安泰更加用力握住他的手,景云帝却似她并不存在一般,仿佛浮在虚空之中,他断续呢喃道:“他阿娘……只愿他平安顺遂,并不想……让他像如朕一般,然而朕却不得不将基业交给他,终究……要违逆他阿娘的心愿……”

说罢,景云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御榻上的锦缎溅上鲜血,安泰却已懂得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李容渊即位,这并非意料之外,泪水却止不住涌出来,安泰努力压抑心情,她知道如今并不是哭泣的时候,平复下起伏的胸膛,她为景云帝顺着气,低声吩咐道:“传中书门下几位阁老入内。”

随侍在一旁的华鹤即刻去了,不多会,中书令、尚书左右仆射与门下侍中等几位宰相皆入内。

景云帝已说不出话来,安泰将他方才的话意重复了一遍,众人面上神色各异。安泰知道他们各怀心思,淡淡道:“按陛下的意思,如今应先拟一道敕书,废去二皇子太子之位,之后再拟一道制书,传位于魏王。”

此言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与李容渊关系紧密的几位宰相即刻附议,中书令崔泯却冷颜不动。安泰知道他因得罪过李容渊,自然不希望魏王即位,只是她并不在意,只以眼神示意,一旁的金吾卫将军忽然上前,斩断了御案一角。

崔泯面色发白,厉声道:“长公主这是何意。”

安泰道:“如今我代皇兄行令,若有违抗,有如此案。”

崔泯面色发沉,身后却涌出两名金甲武士,将他架起向外拖去。

不消片刻,连声息也无,殿中诸人皆背后发凉,知道崔泯这一去,恐怕无回,安泰环视一圈道:“还有谁有异议?”

再无人敢言,不满的极少数疼,也只能在心中腹诽,恐怕因为魏王做了长公主的女婿,才得青眼。

安泰并不理这些误解,只将景云帝的手收在身侧,以锦衾盖好,拭去眼泪道:“皇兄最后的心愿,阿妹定会代你完成。”

只是景云帝已听不见她说什么,高热令他失去神智,只沉浸在梦境之中,垂着头颈,干裂的唇泛着灰。

安泰不忍再看,命内侍看护好景云帝,她蓦然起身,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然而就在她离开御榻一瞬,帷幕之内忽然想起渺茫的歌声来。

安泰不由转身,却望见了一个极美的影子。

她一身红衣,如同浴火而来,景云帝也被歌声唤醒,回光返照般望着她,呢喃道:“娜纱。”

他努力向她伸出手去,仿佛要留住她,然而永远只差一个指尖,捕捉不到她的影子。

他的眼角流出浑浊的泪水,在最绝望的时刻,她忽然俯下身,一字一句,轻声道:“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这仿佛是击垮他的最后一句话,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心在痉挛抽搐。

安泰手足发凉,却最终醒悟,她厉声道:“抓住她。”

金甲的武士顿时涌了进来,将红衣女子团团围住。

就在她无路可逃之时,大殿的架梁却突然垂下一道绳索,勒住她的腰,将她提了上去。

金吾卫将军带人追至殿外,却与一个使弯刀的男人交手失力,却终被他携红衣女子逃脱。

安泰顾不上殿外的情况,用力将兄长扶在怀中。

然而他的表情却回归平静,只是面上泛起死寂的灰白。

安泰用力握住他无力垂下的手,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大周的第三位皇帝殡天,旧的时代结束,新的时代开始。

太兴宫悄无声息地封闭,西京却尚在沉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人得知这一夜发生了什么,直到这座百年都城,再次迎来新的主人。

第159章159惊变

阿素喘息着惊醒。

李容渊血淋淋的脸清晰可见,阿素紧紧攥着薄衾,帐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仿佛提醒她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白团子还偎依在她身边在打盹,阿素轻轻唤了一声,榻角的琥珀起身打起珊瑚帘,外间侍女鱼贯而入,捧着金盆面脂等物,原是到了伺候她洗漱的时候。

梳妆完毕,阿素唤过罗长史打听,方知姜远之一早便出了门,如今不在府中。

她略微思忖了一番,命陈统领护着自己,再次向城东的粥厂去。

一来昨日的粳米想必已经分完,要在送去些,而来她已十几日没有李容渊的讯息了,心中不由有些忧虑。粥厂旁是东市,聚在那的商客最是灵通,兴许有什么消息。

傍晚时刻阿素回转,却发觉姜远之已在王府之外等着她了。

他面沉如水,阿素心中有些发怯,好在姜远之未责她,只是转身径自迈上石阶。

一入正厅,阿素便迫不及待地告诉姜远之今日她的发现。

前几日赵王府中常有异邦宾客出入,而近几日却朱门紧闭。

阿素只觉得怪异,与李静玺平日张扬的行事风格不符。姜远之闻言却没有太过惊讶,淡淡道:“原来是他。”

阿素不明其意,姜远之却未在解释,只嘱咐她这几日不许随意出门。阿素这次倒乖乖应下了,只是忽然想起另一事,她抱过白团子道:“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姜远之道:“见它在王府外的树梢扑雀,有些眼熟,便抱下来了。”

阿素未料到姜远之竟如此细心,还记得白团子是她养的。正思索间,姜远之继续道:“这小东西有些灵性,你救过它,想必如今是来报恩的。”

阿素闻言好奇道:“灵性?”

姜远之挑眉道:“你以为它是什么?”

阿素有些茫然,捏着白团子后颈皮将它拎起来,看它呲牙的样子,小声道:“难道竟不是狐狸?”

姜远之蹙眉道:“它是腓腓。”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一般,姜远之循着牙签取下一卷书在阿素面前展开,上面,阿素只见其上载道:“……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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