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2 / 2)

gu903();目光相接,李容徽的长睫轻轻垂落,掩下了眼底翻涌的不安,只将手中的梅枝隔窗递来,低声道:“当初棠音说过,等来年开春,一同去看棠花。”

——如今棠花未开,又怎能就这样背信食言,决绝地弃他而去?

棠音的目光轻落在他的面上,又将视线缓缓上移,落在那于朔风中微微颤抖,如再不能承载半点重量的羽睫上,一双珊瑚色的唇轻轻抿紧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她没有接过李容徽递来的白梅,只背过身去,捧着自己的嫁衣,独自往寝房里走。

“棠音——”李容徽见她手里拿着嫁衣,心中愈发慌乱,忍不住低低出身,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棠音的步子微微一顿,捧着嫁衣的手指轻轻收紧了几分,却并未回过身来,好半晌,才放轻了声音,小声开口:“长窗没关,你自己进来便是。”

“反正,你往日里,不都是这样的。少有走正门的时候——”

话音未落,却听见耳畔风声微微一动,旋即白梅冷香混着清冷的雪松香气一同欺近。

棠音檀口微张,还未来得及出言说些什么,便觉得腰肢上微微一紧,是李容徽自身后轻轻环住了她,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语声仍有些轻颤,喑哑地近乎听不出户原本低醇的本音:“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棠音的耳尖上慢慢染上红意,只轻轻别过脸去,捧着自己的嫁衣不肯答话。

李容徽的视线便也缓缓落在了她手里的嫁衣上,指尖微微收紧了,只哑声道:“棠音,你拿嫁衣做什么?”

“你将嫁衣与其他衣服尽数倒在地上,总得有人收拾。”棠音轻声答了,旋即却觉得掌心微微一轻,却是李容徽将嫁衣给接了过去。

紧接着,李容徽环着自己的手终于松开了,随着一阵风声过耳,李容徽迅速将地上的衣裳都收了,连嫁衣一起,整整齐齐地收进了衣箱里,又落了锁,这才勉强放下心来,轻声开口:“我已经整理好了。”

他说着,又将目光落在棠音搁在案几上的食盒上,轻声开口:“棠音可用过午膳了?”

棠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掌心和上锁的衣箱,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有——”

她话音方落,李容徽便已经将食盒打开,将里头放着的糕点与小菜一一取出,搁在案几上。

只是拿出装着玫瑰酥的碟子的时候,他的视线却轻轻一停,落在明显缺了几块的角落上,微微一愣。

棠音面上轻轻一红,忙上前几步,自他手里将玫瑰酥接了过来,放在远的一个角落里,这才小声开口:“你看着还用不用膳了?”

李容徽还未开口,棠音便已拿过食盒里搁着的一双银著递给他,自己则挟了一块茯苓饼,小口小口的吃着。

茯苓饼清凉回甘,却也让她想起了方认识李容徽时的一桩旧事来。

那时候自己吩咐厨娘在茯苓饼里加了退烧的药材,却未曾告诉他,只骗着他吃了。

事后,他可是半点也没有与她置气。

棠音微有些出神,手上松了几分力道,那块刚咬了一口的茯苓饼,便无声落了下去,还未落到碗里,便被李容徽以银著轻轻接住了。

“怎么了?可是小厨房里做得不好?”李容徽低低问了她一声,继而就着她方才咬过的地方,又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品了一品,这才轻声道:“是不是太过甜腻了一些?”

棠音只轻轻摇头,重新抬起了银著。

著尖还未落到新的茯苓饼上,李容徽却已将放得最远的那碟玫瑰酥拿了过来,就搁在她跟前。

棠音的银著顿了一顿,终于还是缓缓垂落,自里头挟了一块,慢慢吃了。

李容徽并不怎么动筷,只待小姑娘缓缓吃完了,这才试探着低声开口:“棠音可消气了?”

棠音只低垂下眼,小口啜着盏中清茶,良久未曾开口。

这折腾了整整一日,可是真的身心俱疲,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可让她开口回李容徽,却又断了几分气势,显得自己有些心虚。

正这般想着,却听耳畔李容徽又低声道:“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不和离了——”

这件事他都惦记了一日一夜了,没想到,此刻却还是念念不忘地挂在心上。

棠音有些无奈,轻轻将手里的茶盏搁了,只小声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你和离了?”

李容徽衣袖下的手指蓦地收紧,只哑声道:“休夫也不成。”

“休夫这桩事,似乎是你先提出的。”棠音轻抿了抿唇,忍了忍笑意:“我只是附和着你,一起商榷了一番七去三不去的条例罢了。”

李容徽倏然一愣,旋即又哑声道:“若是棠音没有这般意思,为何在相府里——”

他停滞了良久,稳了稳紊乱的气息,这才哑声道:“要换上未出阁时的衣裙?”

“你说那一日的事——”棠音眸底渐渐涌上一层笑影,杏眼忍不住地轻轻弯起:“那一日,我陪哥哥听戏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衣裙,当然是要换新的。”

“相府里又没有王妃的服饰,不换未出阁时的,难道还要请人现做一身不成?”

李容徽也渐渐明白过来,浅棕色的眸中渐渐有了亮色:“那棠音从未想过要与我和离?”

他的话音落下,眼前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只轻轻笑出声来:“你骗了我至少有百余次,我就回了你这一次,应当不算过分吧?”

第143章

“不过分。”

棠音笑影未落,却听李容徽低低答了一声。

继而只觉得身子微微一轻,便落入了一个满是雪松香气与白梅冷香的怀中。

李容徽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轻蹭了蹭她纤细的脖颈,语声落在耳畔,低低得,带着波澜之中,终于归于凝定的心安之意:“只要不和离,不休夫,棠音无论想对我做什么,都不过分。”

棠音的轻笑声渐渐止住了,只觉得他唇齿间的热气落在耳畔,微微有点发烫,转瞬间便烧得一双白玉般的耳珠如玛瑙般鲜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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