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gu903();李容徽似乎也察觉到了,只微微偏过脸去,只棠音的角度,便只能看到他冷白如霜的下颌。

依旧是看不见神情,只是锢着她的手第一回有些颤抖,也不知是悲哀还是恼怒。

“李容徽——”棠音慌乱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只觉得自己思绪散乱如沙,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向他解释。

李容徽却没有开口逼问,只沉默着将她带出了立雪轩,带进了停在一旁小道上的马车内。

车帘落下,隔绝出一方静谧的天地,李容徽将棠音放在了柔软的大迎枕上,终于缓缓收回了手。

“李容徽——”棠音将身子缩在大迎枕上,一张瓷白的小脸通红,慌乱又赧然地小声解释道:“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与昭华来甜水巷子只是想看看花楼里的情形。”

“如今是清晨,花楼里也算是清净,且立雪轩又不做那等,那等生意,我们也没曾想到——”

她这般说着,一张本就红如玛瑙的小脸上愈是腾腾地烫了起来,语声也低的只如蚊呐一般:“我,我也不曾想到,立雪轩里会有……男倌。”

她的话音落下,只见李容徽缓缓抬起手来,旋即‘啪嗒’一声轻响,却是自己的幕离落地的声音。

眼前豁然光亮,棠音还来不及回过神来,便见李容徽已欺身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在她身旁哑声道:“为什么要来逛花楼?为什么要找男倌?”

他那张冷玉般的面孔离她已只有寸许的距离,像是经年不化的霜雪一般,寸寸散着寒气,浅棕色的眸底暗色翻涌,寸寸涌起素日里被压抑着在缱绻神色下的,晦暗而见不得光的情绪。

阴冷,凶戾,带着不顾一切的,想要毁灭世间的姿态。让人如临悬崖之上,无端觉得危险。

棠音轻轻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李容徽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他手指上冰凉的触感,甚至想透过彼此的肌肤,渗入骨血之中,令她忍不住蹙紧了秀眉,低低痛呼了一声。

李容徽微微一愣,沉沦在一片阴暗之中的理智似乎有片刻的回笼。旋即,他重重咬牙,慢慢放开了棠音的手腕,阖眼沉默了半晌,再睁开眼来时,面上冰冷的神色已经散了,只是眸底仍旧是一片晦暗不明。

狭窄的车厢内,他又欺近了几分,几乎要贴上她娇小的身子,唇角微抬,眸底却无半分笑意,嗓音喑哑而微颤,像是已经克制到了极处,悲哀到了极处:“棠音为什么要找男倌?是我生得没有他们好看?”

“还是我不如他们会伺候人?”

棠音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不住摇头。

此刻日头已经渐渐升起,深秋里稀薄的日色自两旁的锦缎车帘下涌入半缕,正落下小姑娘一张日渐妍丽的芙蓉面上,光影于她身上细微地跃动着,勾勒出墨玉似的杏眼,小巧的琼鼻,与形状美好的,温润而柔软的唇。

一想到小姑娘也会这样看着旁人,闻着旁人身上或浓或淡的衣香,吻上旁人凑过来的面容或是双唇,李容徽便觉得似有一把撒了碎石的火焰在心口腾腾燃烧,烧尽了理智,也烫痛了心脉。

在理智回归之前,他已重重俯下身去,将小姑娘禁锢在怀中,不由分说地吻上她微张的红唇。

他像是恣意采撷一朵自己精心养护了许久,却在他不留神的时候,险些便要攀出临墙的棠花一般,在她柔软的唇上肆意碾转,一寸寸地加深了这个吻。

甚至留下清晰的齿痕。

小姑娘下意识地往后躲去,眼见着就要撞上冰冷的车壁,却又被他紧紧地拢住了纤细的腰肢,锢在怀中,挣脱不得。

直至那珊瑚色的唇被他咬破,渗出些微的血珠来,小姑娘的痛呼被压抑在唇齿之间,秀眉紧紧蹙起。

李容徽这才缓缓松开了她,轻阖着眼,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呼吸紊乱,语声喑哑:“若是方才我没有及时赶来,棠音会做什么?”

话音落下,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紧紧握在那檀木匣子边缘,用力至骨节青白,也不知是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答案,还是害怕小姑娘会说出什么让他失控的话来。

让他不顾一切地,将诸般谋划尽数提前到今夜,再将小姑娘自相府中抢过来,锁在皇后的宫殿中,锁在金屋中,从此不让她再见到任何一名活着的男人,甚至连宦官都不行。

从此让她的眼睛里只能有他的身影,心上,只能镂刻下他的名字,日日夜夜里,也只能与他一人纠缠。

“兴……兴许会听一首曲子。”棠音伸手掩着自己被吻得烫痛的双唇,轻轻抽了一口气,忍着这细而绵密的痛感小声道:“或者,或者,看一支歌舞。”

“就像是在宫中的宴席里一样。”

“就像在宫中的宴席里一样?”李容徽微微一愣,缓缓转过视线看向她,眸底的晦暗的神色终于散去了几分,嗓音却仍旧是低哑的:“就像是,看宫中的歌姬、舞姬,奏乐起舞一样?”

棠音小心翼翼地自袖子里去了帕子,掖了掖唇上新渗出的一小枚血珠,疼得轻轻抽了一口气,好半晌才低声道:“不然呢?”

李容徽转过脸来,定定看了她良久。

许久后,才自喉间闷闷地应了一声,又自她肩窝上抬起脸来,凑近了她白玉般的耳珠,轻轻衔住,低低噬咬,直至那圆润的耳珠渐渐褪去了玉白的颜色,红如莓果一般,他才哑声开口:“若是棠音喜欢歌舞,便早些嫁到王府里来。我会在府中豢养数十名歌姬、舞姬,只要棠音想听歌赏舞,我便立即将她们召来。看腻了,便再换上一批。若是盛京城里的歌姬舞姬们换完了,我便差人去其他城池里买来。若是整个大盛的歌舞都看腻了,即便是要西域的胡姬,我也会为你寻来。”

“只是,不能再来花楼。”

“哪怕是没有男倌的,也不能。”

毕竟花楼中难免会撞见男客。只要那脏污的眼神落在小姑娘身上一瞬,他便无法忍受。

棠音细细听了一阵,忍不住轻轻抬目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我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平日里,也没那么爱看歌舞。”

她说着,又轻转过脸去,只微红着一张芙蓉面小声道:“你就不用在王府里养歌姬舞姬了,养的多了,像什么样子。仔细别人上折子弹劾你。”

毕竟,她在话本子里可是常看到歌姬舞姬与自家主子的旖旎事的。

因而只要一想瑞王府里满是美人,李容徽日日浸在美人堆里。又想到她们也像方才的纤月姑娘一样,姿态柔婉地低着脸,含情脉脉地看向李容徽,她便觉得心口发堵,觉得这马车里密不透风地闷得慌。

就在她打算伸手将车帘掀起一道缝隙,好让外头的流风透进来的时候,李容徽却轻轻拢住了她,在她耳畔轻轻笑了一声,又勾了勾她的尾指,低声道:“那便这般说定了,棠音不能再来花楼,也不能召见男倌,而我也不在府中养歌姬舞姬,可好?”

“好。”棠音微红着小脸低低应了一声,轻轻伸出尾指,碰了一下他修长冰冷的手指,也轻声道:“那便一言为定。”

李容徽又低低地笑了一声,为她将旁侧的锦帘卷起,轻轻挂在垂落的小银钩上。

一时间,外头的凉风与日色一同涌入,于两人身上镀了一层月华般的光影,又吹动彼此的乌发交叠相缠,拂过微烫的面颊,带来一缕深秋的凉意。

在这凉风中,棠音一张镀了釉彩一般通红如玛瑙的芙蓉面渐渐恢复了柔白的本色,她便也低垂下眼去,看着李容徽一直紧紧握在手中不曾放开的紫檀木匣子,轻声道:“里头是什么,这般珍重?”

李容徽的眸色愈发柔和了几分,并未开口,只是缓缓坐直了身子,当着她的面,慢慢将这只装饰华美的紫檀木盒子打开。

朱红色的宝光自深紫色的檀木匣子中照射而出,如金乌初升,灿烂炳焕,耀目至令马车中洒落的日色皆稀薄了几分,不敢夺去半寸之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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