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合乎自己的想法,裴深回去时,心中却不痛快。
家中的小丫头还在盼着河神娶妻的热闹,看见他回去了,乖乖把脚伸出来,指了指袜子下盖住的脚踝。
“你看,已经好多了,我现在走路都不怎么疼了。”
余鱼抬着头,手上还是刚刚擦了药膏的气息,她伸出脚,还特意扭了一圈脚踝,展示自己的脚的确不痛了。
她摔得那一下,只是轻微扭了扭,没伤及骨头,又即使看了大夫,天天敷着药,且她乖巧,大夫吩咐少动,她一天几乎都坐着,如此一来,她好得很快。
裴深的确见余鱼的脚走路已经不太成问题,也很清楚,小丫头这么急着让他知道她的脚好了,无外乎,是想出去凑热闹玩。
十四岁的小丫头,正是好奇贪玩的时候。
她一路跟着他,从来表现的都是乖巧,超出年纪的懂事,从来没有主动求过什么。
小丫头想去玩,裴深想着,也许是个好机会。
“想去玩可以,到时候我找人陪你一起。”
李三娘已经给殷家人透了口风,对面对于能多一个孩子,的确有点心动,得知是十四岁的少女,也迟疑了许久。
毕竟十四岁的女孩子,已经到了再养养,就该出嫁的年纪。对方担心养不熟,不贴心。何况一旦嫁了人,还会不会有所往来,都还未知。
李三娘的意思,是余鱼这般乖巧的女孩儿,见了都会喜欢,让不如提前见一面,再谈。
余鱼不知道,还当是田二或者李三娘,当场答应了。
没过两日,就是河神娶妻的好日子,这一天,杨城上上下下都是热热闹闹,人人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拥挤在主街,等着看河神神妃游|街。
余鱼不知道裴深去不去,她只是将自己在李三娘家做的衣裳给了他,第二天,裴深穿着一身墨蓝色直裾,腰系宫绦,高束起发,本就俊秀的容貌,在换了一身衣裳后,矜贵的气质也凸显出来,与之前他刻意收敛时,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官。
余鱼形容不出来忽地见到换了一身衣裳的裴深,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只隐约觉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像生得很好,他虽然很俊秀,但是这样的俊秀,似乎已经配不上他了。
他合该更好看的。
小姑娘的衣裳还是李三娘送来的,一身鹅粉色襦裙,颜色粉嫩,也显得她本就不大的年岁,更小了些。
今次出门,余鱼没有盘发,她束发时,裴深在一侧忽地说道:“梳个你这般年纪该梳的头发。”
余鱼有些惊喜,她已经好久没有梳着少女发髻出门了。
她认认真真梳了个双环髻,簪上了裴深买的珠花,弯眉圆眸,粉腮红唇,哪怕不涂半点颜值,也是惹人注目的美貌。
裴深给她头上扣了一顶帷帽,也不怕让客栈人看见,直接带着她出了门。
就连好多日不见的田二,今儿也得了空,和余鱼打招呼。
“小娘子,好些天不见,脚好了?”
“好了!”
余鱼也没有去问田二忙了些什么,裴深田二,从初见时她就知道,有着一些不能告诉她的大事在做。
今儿街上人多,都是出来凑热闹的,也没有谁赶着马车,平白占地儿,他们同样也是步行,在人群中往主道走。
“还算赶巧,咱们今儿过后,就该走了。这热闹还让我们给凑上了。”
办完了事,田二心中爽快,背着手摇头晃脑地,一路走,还顺便买了一个糖画,塞给了余鱼。
“多谢。”
“谢什么,好歹认识这么久,给你小姑娘买个糖吃,还要得个谢。”
田二也知道,小姑娘马上就要送走了。平日里也没有觉着什么,眼瞧着小姑娘都要来相看新爹娘了,他这心里头,也多了两分耐心。
裴深瞥了一眼小丫头手中的糖画,再看了一眼田二。
田二笑得无比憨厚。
“表弟也想吃?”
裴深:“……”
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余鱼却把这种玩笑话信以为真,还真将自己手中还没有吃的糖画递给裴深。
裴深怎么可能吃小姑娘的零嘴,敷衍找了个借口:“吃不了这么多甜的。”
余鱼索性将糖画一分为二。
裴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人潮汹涌,想他裴深也有街头举着一半糖画的时候。
裴深神情难辨,也就是田二,笑着笑着笑不动了。一个糖画,裴深余鱼一人一半,他呢?他呢?
一行三人去了李三娘早就准备好的临街酒楼,快到吉时,河神神妃马上就要游街了,此处视野极佳,能轻轻松松俯瞰这个花队。
而余鱼跟在裴深脚后上去时,这间屋子里,已经坐着三个人了。
一个是李三娘,还有一对中年男女,相貌平平,却有一股温和让人亲近的气质。
“殷大娘,快看,这是我家妹子。”
李三娘与上次相见时截然不同,带着满脸笑容,亲切地捏着余鱼的手,牵着她坐在那对中年夫妇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