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gu903();此处毕竟是皇家别苑,隔墙有耳,若对圣意有所不满的事传出去,那便是塌天大祸。徐氏只能咽下不快,在心里狠狠地记了一笔,掩饰一般地别过头去。

苏浈倒没再说什么戳人肺管子的话,只道:“天色已晚,父亲母亲还有何训示,不若都留到明日再说,女儿先行告退。”

说完草草行个礼,转身就走,苏迢夫妇捶胸顿足,只恨没能早早将她掐死在襁褓中。

“官人,你瞧瞧大姑娘她,”徐氏绞着帕子,“她这样胡作非为,败坏了苏家的名声,将来可如何是好啊!沐儿同莱儿可还要……”

“如何如何,我能如何?你教养她十来年,连她有这等心思都不知,倒知道来问我。”苏迢深吸一口气,转回头:“我将内宅中馈尽数托付于你,你就教养出这样的好女儿!”

“我、我,官人……”

还没等徐氏说出个什么所以然,苏沐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她年纪小,苏迢又惯于摆出一副慈父样子,是以被他疾言厉色的样子给吓着了。

“父亲,分明是大姐姐的错,为何要责怪母亲……”

苏迢阴沉地看了一眼苏沐,究竟没再说什么,拂袖离去,只留下徐氏仓皇地跪在地上,抱着女儿痛哭。

这一日过得实在丰富,苏浈回到院内好好洗了个澡,这才觉得精神好些,捡了本书在灯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姑娘,”流云拿着帕子替她绞发,“您为何要与主君争执呢?从前都能忍得住的,今日怎么就……您尚未出阁,往后的日子怕是……”

往前若是苏迢或徐氏发怒,苏浈从不争辩,向来是能避则避,能让就让,让不了的就干脆跪地认错,像今日这样言语冲撞,倒是头一遭。

苏浈并未答话,而是怔怔地看着书册出神。

未嫁之女最为人掣肘的便是婚姻大事。徐氏身为当家主母,比苏迢更有资格决定子女婚事,拿捏苏浈就像拿捏指尖的蚂蚁。且苏浈身上还有门没过定的婚约在,若是不想嫁给段家,她只能乖乖听话。

事实上,就算她今日得了圣上金口,能自行决定婚事,只要一日不除族,就算日后出阁,她一样是苏家的女儿,苏迢和徐氏一样是她的父母,这是绝对斩不断的关系。

就算求得婚事自主又如何,有二皇子属意的这层名声在,满京城有几个公子哥敢娶她?更何况有了这一遭,苏浈未来的夫家,也势必得不到一丝苏家的助力。

在所有人眼里,她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流云姐姐,若是、若是以后我自立门户,再没有伯爵府的荣华富贵,你们……”

流云大惊失色,“姑娘怎么说这样的话,您不是同……”

宫宴之上事发突然,左右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摆脱二皇子,便直接请求婚姻自许,但其实算得上是一步险棋。

就算有梦中的救命之恩,前头又同段容时碰了几回面,对于他是否愿娶自己为妻这件事,苏浈其实并无十分把握。

不过幸好兄长已经归京,就算日后兄妹二人互帮互扶,依靠云氏留下来的那些铺面田庄,也能安稳度日。

苏浈做好最坏的打算,心中安定,笑道:“姐姐别急,我只是觉得成亲这事也没太大意思,随口一说罢了。”

流云却不展眉,抿着唇想了想,郑重道:“姑娘放心,我同飞絮都是一样的,姑娘在哪儿,我们便在哪儿。姑娘若是要经商,咱们就给姑娘打算盘,姑娘若是要去当姑子,咱们也去给您挑水种菜。”

“好,我可是得了姐姐这话的,日后可不许不认账。”苏浈嘴角牵起个笑,杏眼中却带着朦胧水色。

这话从前她们不曾宣之于口,却是做到了实处。梦里她入二皇子府时,流云本已到了放归的年纪,却还是拒了家里说的亲事,同她一起入府,最后却早早香消玉殒。

主仆俩又说了几句话,流云熄灭房内的灯烛,退出屋关上门,一转身却看见一个身影。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又开门进了屋。

苏浈正靠在床边,见她进来,疑道:“怎么了?”|

“姑、姑娘……”

第19章相见这登徒子。

“你说谁在外头?”

“是、是段指挥使,他就在外头站着。”

“就他一人?”

流云点点头,“是,就他一人。”

自打她同段容时相识以来,对方虽多次出手相救,却从无逾矩之处。他深夜到访,恐怕是有要紧的事。

苏浈连忙抬手,让流云替她将外衫拿来披上,踏上绣鞋出门。

院中月光如水,夜风吹过,竹影歪歪斜斜地落在地上。段容时略显清瘦的身影站在中央,有几分孤寂萧瑟的意味。

“段大人?”

他循声回头,作揖道:“苏姑娘。”

苏浈乌发披散,未施粉黛,披着水蓝色外衫,比白日时显得放松许多,精巧的样貌分明还是个小姑娘。

“段大人,”她问道:“如此深夜,不知有何要事?”

段容时心想,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

在大殿上苏浈求得婚姻自许,人人都以为她是为了摆脱苏家,再不然就是摆脱二皇子的侧妃之位。唯有他知道,今日过后,段苏两家的婚约也就消散如烟,再不能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苏英已经归京,她有兄长为依靠,也再用不着扯他当挡箭牌了。

他如今的身份十分尴尬,身居高位,却受朝野唾弃,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则难堪托付。苏浈若是有……有了心上人,他也当如兄长一般,细细查探那人的底细,若是心思不纯的,他便找到把柄钳制,若是良人,他也该……也该……

可段容时捏紧衣袖下褪色的长命缕,总觉得不甘心。

晚风又起,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苏浈见他久久不说话,紧了紧外衫,“大人?”

“我只是想,见一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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