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gu903();大周以礼治国,处处皆有礼制章程,唯有统御司因是新设,又仗着皇帝信重,内部条例和捉人问罪的准则竟无人可知。

段容时在国公府这一闹,实是犯了大忌讳,又让人突然发觉,这监察百官、权势最重之处,竟无人可查,无人敢查。

谏院和台院的折子雪花一般飞到皇帝的案桌,堆得比人都高,若不是英国公早已荣休,只怕也要乞骸骨相挟,逼得皇帝给个结果出来。

可这些折子一如往常,皆留在了皇帝的案角,统统留中不发。

“这段容时究竟是给圣上吃了什么迷魂药了,竟比静妃的枕边风还管用,我看他皮相也不错,不如干脆收拾收拾,进宫当娘娘算了!”顾湘婷气得直拍桌子。

静妃是四皇子的生母,她原是皇后母家的表妹,在皇后有孕时入宫侍奉,却趁机爬上皇帝的龙床,成为宫中仅次于皇后的三位一品妃之一,且是其中唯一生有皇子的一品妃。

如今二皇子和四皇子为储位争得头破血流,皇后与静妃多有龃龉,身为皇后一派的英国公府也不大看得上静妃。

但不管怎么说,这话还是太放肆了。

苏浈连忙捂住她的嘴,“隔墙有耳,隔墙有耳!这些话你在家也不敢说的,来这樊楼倒是一点不顾忌。你要再这样,下回可别再找我出门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顾湘婷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待苏浈放下手才喃喃道:“圣上仁厚,从不因言论罪,底下平头百姓哪个不说得欢腾,还有人传段容时是以色侍君呢。”

真是越说越不像样,苏浈瞪了她一眼,又要动手捂嘴,顾湘婷连忙避开。

她撇撇嘴,“倒是咱们这些公侯人家,统御司的爪牙遍布京城,或许哪个家生子就是统御司的人了,在家说这些话干系倒大些。”

“你也知道统御司爪牙众多,保不齐这樊楼里就有统御司的探子。”捞不住她,苏浈干脆放弃摊开手,“只希望这位探子记得分明,话可都是你顾大姑娘说的,同我可没什么相干。”

顾湘婷倒是不依了,扑到身边挽着她的手,“小绊,你好生无情啊!”

两人又闹了一番,见顾湘婷还是闷闷不乐,苏浈劝道:

“统御司一向只管大案,那日你我也见着了,那个被抓的戏子身手了得,竟能同统御司的人打好几个来回,像这样身份不明,底细不清的人,留在国公府里才是祸害。”

“你知道什么呀。”顾湘婷趴在桌上,“瑞霞班可是有名的戏班,排期一向满,咱们家还是仗着公府的名头才能请动。班子里的人都细细排查过,身份名录皆在册,无一错漏。”

“那……或许有别的什么因由呢?你方才也说了,就连公侯家的家生子,也有可能是统御司的探子,也许这演红娘的戏子,正是别国的奸细呢?”

顾湘婷似被点醒,“别国奸细?说来这演红娘的,确实生得格外俊俏,或许是外族人。”

当时场面杂乱成那样,她还能有心思看人家生得是不是俊俏。苏浈腹诽不已,面上却点头附和道:“正是呢。留着那等人在顾家,多一刻便有多一刻的风险。”

“照你这么说,咱们还得感谢他段容时不成?”顾湘婷发觉不对,直起身来,看向苏浈的目光满是狐疑,

“苏小绊,你站哪边儿的,不同我一起骂段贼就罢了,还替他找补起来了?”

杏眼中满是无辜,“我自然是站咱们这边的啊。只是事已至此,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仇敌嘛。”

顾湘婷轻嗤一声,又趴回桌上。

“我也不是真不讲理,咱们家也不是非得阻碍他办案。但……那不过一个戏子,什么时候捉拿不行,非得在祖母的寿宴上,他还那样羞辱我父亲。

“段容时虽师出有名,却也难免有仗势欺人之嫌。别说我家了,当日赴宴的宾客们,哪个不是义愤填膺。”

这也是苏浈隐隐担忧的事,她不禁也沉默下来。

“对了,你的婚约究竟解决了没有?”说到段容时,顾湘婷又想起另一桩事。

上回在寿宴上兵荒马乱的,她便没来得及问苏浈,虽说让人进顾家是不大可能了,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好友能有个好前程。

提及婚约,苏浈又是一阵沉默。

顾湘婷不满道:“这可是你自己的婚事,未来几十年的夫家。我知你素来对什么事都不大上心,但这事不同,这可轻忽不得。”

“我……”苏浈也有心要同好友商议,只是顾家身在皇后阵营中,顾湘婷又是二皇子的表妹,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顾湘婷却没什么顾忌,“还记得上回也是在樊楼,我还说二皇子……等等,你该不会是为了不当侧妃,才迟迟不肯解除婚约吧?”

苏浈饮了口茶,苦笑道:“这婚事定了十来年,哪有赶着及笄的时候去退婚的,再说你也知道,我的婚事,并不能由我做主。”

却没否认以婚约相拒二皇子。

“不行,你这时要是再不说话,以后的苦可只有你自己受。”顾湘婷比她还着急,“不若我去替你说,徐大娘子不管你,你父亲总是要管一管的。”

苏浈反倒笑了,拉着她的手,“好姐姐,你有这份心就行啦。我……总会有办法的。”

实在不行,便同梦里一般,再在宫宴上求一回恩典。

顾湘婷也知,苏浈的婚事,自己也没什么说头,反而会被苏迢教训越俎代庖,方才也不过是一时义愤罢了。

她叹了口气,将苏浈的手反握在掌心,“小绊,你可必得撑住了,一定得选个喜欢的人才好啊。”

“喜欢?”苏浈轻笑,“你还真当是戏文呢,崔莺莺会张生?别想啦。我只希望能有个可堪托付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地,别再受苦就好了。”

梦里她受人蒙骗,以为二皇子仁心仁德,是个绝世大好人,又有救命之恩在前,便依从父亲和皇后的指示,入了二皇子府当侧妃。

结果却是受尽折磨,烈火焚身而死。

与佛口蛇心的二皇子不同,段容时虽名声不大好,却实实在在是个心善的,就算除开梦中身披烈火救她的事,于现世也搭救过她几回,看着也不像是个难相处的。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确保,这一回她自己选的,会是条好路呢?

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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