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储抖了抖信封,信纸柔软滑开。她本是神色懒散,在看到信上所说的内容之后,神色却渐渐沉凝起来。
“殿下?”一旁的陈玉小声开口。
宋晏储收敛了信封,平静开口道:“无事。”
陈玉虽说心中疑虑,但却十分知情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
宋晏储看着外面,眸中色彩渐渐深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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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小憩后已过了最热的时辰,太阳斜斜挂在半空,不似正午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多了一些温和之意。
陈玉伺候她起身,征询出声道:“外面天儿正好,殿下可要出去走走?”
宋晏储神色恹恹:“去何地?”
“行宫后有一条溪水,奴才听闻近日时常有一些郎君在此处曲水流觞,时而投壶作乐。殿下出去走走,也好过一直闷在殿内。”陈玉一边替她理着前襟,一边道。
“听说?”宋晏储慢慢磨着这两个字,语气悠闲莫名。
陈玉动作一顿,惊疑地看向宋晏储。
宋晏储慢慢起身,锦缎衣角顺势垂落,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许久未出门,倒也的确是闷得慌。”她回眸看了陈玉一眼:“还愣着作甚,走吧。”
陈玉收起心中的惊慌,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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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酷爱享乐,哪怕是秋猎时也不愿委屈了自己,是以便在此处建造了一处行宫,大体按照江南的格局,内里假山池水,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格调。
行宫四周环林,只不过以北的林地是为猎场,供打猎之用;而以南的林子里则大多是些兔子之类的小型野兽,以供观赏。林子前还有一汪清潭,谭边有一处亭子,四处挂上了竹帘。风吹帘动,伴着树林哗哗与流水潺潺,也是颇有一番禅意。
行到行宫之后,只听流水哗啦,周遭却是一片空旷,毫无人烟。更别说陈玉所听闻的众郎君曲水流觞、投壶相乐的盛况了。
凉亭的竹帘随风而动,透过其中间隙隐隐约约能见一个墨色身影端坐其内。而与此同时,兵戈的声音也在不远处隐隐作响。
陈玉面上一贯的笑也敛了下来,护在宋晏储身边的动作也有了些防备之意。
风声吹动树林,也多了些肃杀之意。
宋晏储神情不变,踱步进了凉亭,看着亭子中的人,丝毫不意外。
反倒是那人见了宋晏储,面上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温声唤道:“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茶香在空中氤氲升腾,给男人的面上添了一分虚无缥缈的神秘感后逐渐四散而去。
“不久,孟开鸿死后,还见过一面。”
宋晏储施施然坐在石桌另一面,男人闻言脸色稍稍僵了僵,随后就恢复了原状。他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案上,一手推过已经沏好的茶,温然一笑:“殿下尝尝。”
“不必,”宋晏储扫了一眼:“两年多的时间,你倒是没有丝毫长进。”
廖修齐牵唇一笑:“有没有长进,殿下总该试过才知道。”
宋晏储轻笑一声,虽未言明,不屑之意,却已十分明显。
廖修齐脸色难看,索性也不再强装温和,神色阴翳道:“殿下合该看清局势才是。”
宋晏储抬眸睨着他:“看清局势?”她轻笑:“你是指外面那些人?”
廖修齐神色间不乏得意:“殿下命大,那只老虎没要了你的命。可现在,殿下觉着,还能有那般幸运?”他回首示意了一下,丛林中掩藏的死士终于现出了身形,林林总总,不下百人。
廖修齐想看宋晏储惊慌失措的模样,却见她轻笑开口,神色自若道:“廖修齐,你觉着,孟开鸿死后,孤饶了你一命,为的是什么?”
廖修齐心中莫名一慌,他皱了皱眉,厉声开口:“你莫要再装神弄鬼——”
他话尚未说完,就听一英朗的声线嗤笑道:“就你这废物玩意,还用得着老子装神弄鬼?”
男子话音刚落,兵刃相交的声音瞬间响起,廖修齐猛地回头一看,就见聂怀斌带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手中刀锋一抡一转,一条人命已被带走。
鲜红的血四溅而起,喷洒在他的衣裳面庞上,聂怀斌毫不在意的抬手一擦,斜睨着廖修齐的目光满是不屑:
“蠢货,像你这中这么把自己当东西的,老子还是头一回见。”
上百名死士此时陷入混战中,脱身不得。方才营造出来的有利局势不过片刻就被摧毁殆尽,廖修齐面目狰狞:
“聂怀斌!”
又是他,又是他!从前在殿下身边伴读时他就总是坏他的事,到现在还是这样。
聂怀斌轻蔑一笑,周围的占据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兵戈相交的声音刺耳无比,刺目的鲜血也让人心生压抑,四周的天地间,仿佛只有凉亭这一处的清白。
廖修齐双目血红,宋晏储端坐桌前,从容自得。
第98章危急
本是清致宁人的秀丽景致,然此时的兵戈相交却兀地破坏了这一片宁静。大片的鲜血铺洒岸边,甚至有的融入溪潭,从上至下汩汩流动。
天色慢慢变得昏暗,浓厚的乌云聚在穹顶,不住地翻腾滚动。来自天际的嗡鸣也在耳畔作响,沉闷中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昏黄的四周,只剩艳丽的红色占据了这一片所有的视线,好像沾满了罪恶的血海深渊,不知尽处。
廖修齐带来的死士都是经过专门教导的,下手狠辣不留余地,但聂怀斌带来的人占了数量上的优势,虽说一时之间僵持不下,但时间愈久,局势就愈发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