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近年来她们学校有女孩子毕业后继续求学读书,还有的和男人一样出去工作”,黎夫人接话道,“要我说啊,女孩子年纪到了,寻个好婆家才是正经。”
许母连忙接道:“哎呦,说的是呢,眼下那些新思想啊最要不得了,哪有女孩子出去抛头露面的?我们芷柔啊,这一点最好了,一切都听家里的安排,稳重贤淑、温柔敦厚……”
听着母亲滔滔不绝地“推销”自己,许芷柔愈发感到无奈,只想早点挨过这场难熬的盛大聚会。
就在楼下的人群寒暄个不停之际,楼上的一处房间里却满是压抑和紧张的氛围。
“贺老三上个月吞了黎家那批粮油和生丝,还放出话来,凡是周边一带做这份生意的,必须经他的手才行。他这是想断了黎家的供货渠道,然后进一步折损黎家在江南一带的名望。”有人站在一旁汇报道。
西装革履的黎若钧坐在红木座椅上,手里的镂金雕刻打火机忽明忽灭,俊朗的面容愈发阴沉:“他才出来混几年,就敢如此跟黎家对着干。”
“贺老三本人不足为惧,但他去年将女儿送给了东华城赫赫有名的唐老板后,有唐老板为他撑腰,他便开始有了底气,做事也越来越不讲规矩,生生地吞了江南一带不少商号的物资,首当其冲的就是黎家。”
黎若钧浓眉紧锁,目光紧盯着前方,手中的打火机愈发攥得紧:“别看黎家现在商号遍地,声势浩大,要是任由贺老三如此行事,过不了多久,黎家便会外强中干,一步步被蚕食。所以,贺老三的事必须尽快解决才行。”正因为此次黎家有难,黎家上下百般焦急,黎若钧才不得已回到了家中。
“可那唐老板手下众多,在东华城盘踞多年,势力太过庞大。要是硬碰硬,我们黎家并非他的对手。”
黎若钧的一张俊脸愈发冰冷,眼里寒意十足。随后,他猛然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向桌角,随着一声巨响,霎时间,酒瓶崩裂,残渣和酒水遍地都是。
“无论是谁,都休想打黎家的主意。”黎若钧目光狠绝,不顾手上被碎片划过的伤痕,咬牙切齿地说道。
此时的楼下正厅,伴随着轻扬的音乐,人们不断地交杯问盏,寒暄说笑个不停,并无人注意到楼上的动静。
就在许芷柔看着母亲四处应酬,而自己却百无聊赖之际,一身锦缎暗纹旗袍的陈沫白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芷柔妹妹,好久不见。”唇红齿白的陈沫白笑意盈盈地过来打招呼,语气间满是亲昵与热情,“我上个月在珠宝行看到一条项链,跟你的肤色很是相配,改天我拿来送与你。”
许芷柔目光淡然地看着陈沫白,眼中满是冷冷的笑。
眼前的陈沫白,柳眉凤眼,樱桃红唇,一袭淡雅的旗袍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尽显,举手投足间满是优雅的风韵和仪态。陈沫白是锦临城的名媛,后又在商界崭露头角,传闻追求她的男子已排成了长队,她却能够在暧昧和社交的分寸间游刃有余。
上一世,陈沫白在自己与黎若钧成亲前就百般跟自己献殷勤,一口一个妹妹叫着,自己毫无防备地当她是朋友,还曾在婚后跟她悄悄透露过自己的担心,担心夫君与外面女人的瓜葛,陈小姐也耐心劝慰自己,还说要在外面帮忙看紧黎三少。现在看来,却是笑话一场。她的确看得很紧,紧到与黎若钧瓜葛最深的女人反倒是她陈沫白。
看着陈沫白热情洋溢的笑脸,许芷柔顿觉自己上一世简直是头脑简单,将深藏不露的手段当成了真心实意的关怀,将表面上的客套当作了友谊的开端,直到后来,自己发现了她写给黎三少的信,里面满是柔情蜜意、深情款款,恨不能将心肝掏出来。她在信上还说,她早就对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黎三少上了心,只是碍于家族安排,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了别人,不过没关系,她愿做他身边不添麻烦的女人,更何况他的正房夫人本就是个摆设。
随着音乐声戛然而止,许芷柔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
“多谢陈小姐的美意,我还在上学读书,平常不需要戴首饰。”许芷柔客气地回绝了陈沫白的热情。
陈沫白端着酒杯,神色略微讶异后又立即恢复如常,笑着说道:“芷柔妹妹,你不必跟我客气,过些时日你就毕业了,姑娘长大了,出入一些场合自然需要首饰装扮才行。”
就在许芷柔准备继续拒绝时,陈沫白突然探过头来,低声说道:“黎家三少可是锦临城首屈一指的贵公子,你不精心打扮一下,怎能在众多姑娘中脱颖而出,成功吸引他的注意?”
许芷柔心里很是佩服陈沫白的城府,明明她自己早就对黎若钧动了心,却能做出一副事不关己、帮别人作嫁衣裳的态度来。
“想来陈小姐误会了,我与黎家三公子没有任何瓜葛。反倒是陈小姐年轻貌美,仪态翩翩,与那黎三少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许芷柔说完之后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随即嘴角含笑地转头准备离开,没想到刚转过身来,就撞见了身后面色阴沉的黎若钧,由于口中含着红酒,一时间惊讶得咳嗽不止。
第5章邀她跳舞
正在此时,音乐声重新响起,正厅中间人们开始翩翩起舞。
黎若钧将许芷柔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随即交给身旁的侍者。
“不知是否有幸,能请许小姐跳一支舞?”西装笔挺、眼眸深邃的黎若钧朝神色略微尴尬的许芷柔伸出手去,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我……我不会跳舞。”许芷柔不知道他何时来到自己身后,更不知道他为何要邀请自己跳舞,看着他愈发深沉和充满寒意的目光,隐约觉得周围空气有些稀薄。
黎若钧笑了笑,笑容甚为好看。
“没关系,我可以带着你。”黎若钧重新邀请她。
许芷柔继续摇头拒绝:“我真的不会跳,黎公子还是另请别人……”
许芷柔话音还未落,许母不知何时来到近旁,连忙开始打圆场:“芷柔,黎公子既然盛情邀请,你便去跳一曲就是。”
随后,许母又满脸堆笑地对黎若钧说道:“芷柔平常不大出门,难免有些羞怯。黎公子可千万不要见怪啊。”说完之后,许母暗中用力,从背后狠狠地朝许芷柔推了一下。
许芷柔猝不胜防,眼看就要向黎若钧扑过去时,黎若钧恰到好处地一手握紧她的手腕,顺势另一只手揽住她的纤腰,使她安然无恙地站稳。
随着音乐声,黎若钧轻轻带着许芷柔起舞,舞步极为简单,似乎在照顾四肢僵硬、不会跳舞的许芷柔。
“呆子,你为何把我送你的金表给了你表妹?”黎若钧伏在许芷柔耳边,低头沉声说道。
许芷柔听后,猛然想起表妹参加了上次黎府的寿宴,很有可能戴了那块金表。由于太过稀有名贵,黎若钧肯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就在许芷柔思索着如何回答时,黎若钧继续发问:“你又凭什么觉得陈小姐和我是天生一对?”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许芷柔当即回答道:“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我想不仅是我,换了锦临城其他任何人,都会觉得黎公子和陈小姐是天作之合……”还未等许芷柔说完,腰上便被黎若钧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喊出声来。该死的黎若钧,下手太狠了。
就在许芷柔有苦难言,却被他握着手腕、不得不继续跳舞时,黎若钧目光有些怅然,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过几日便要去东华城,可能要许久才能回来。”
“真的?”许芷柔的眼神中满是欣喜和意外。如果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离开了锦临城,那么就算母亲再是着急,也没办法很快撮合自己和他。如此一来,等自己考上了大学,就能顺利地远走他乡了。
“你似乎很高兴?”黎若钧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许芷柔。
许芷柔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我是为黎公子感到高兴,听人说东华城繁华富庶,比锦临城不知大了多少倍,还听说那里有热闹的港口、有风光无两的金江滩……”
此番前去东华,风云诡谲,凶险异常,黎若钧心里想着黎家表面上的风光,背地里的难处,久久未有言语。
时光流逝,转眼间,新的一年到了,锦临城如往年般气候温润。
锦临中学的校园里,每天都会有一个瘦削的身影早早地过来晨读,每到上课时都极为认真地做着笔记,下课后都追问老师问题,将不清楚的问题彻底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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