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的膳房内,靡音将熬制好的枇杷糖浆舀一勺在白瓷汤盅内,兑上些许温水化开,持着汤勺在瓷盅里轻搅。
门外等候多时的杜鹃捏着巾帕捂在鼻尖上,语气不难烦地道:“你好了没,老太太可等着呢。”
靡音不急不慢地将汤盅放在木托盘上道:“好了,杜鹃姐姐,可以走了。”
杜鹃领着一众上菜拎漆盒的奴仆洋洋洒洒地出了膳房,靡音跟在其后,向老太太的院子方向而去。
抄手游廊里,杜鹃扭着腰肢在前头带路,高昂着下巴一派神气十足,时不时拿眼角斜睨着身后埋头沉默走路的靡音,心里腹诽道:“不过一个粗鄙的丫头,老太太竟吩咐让她亲自送糖水过去,真是撞了狗运得主子赏识了,这丑陋不堪的长相,见主子也是污了主子的眼,一小小的糖水,看能新鲜个几天,哼。”
靡音不知杜鹃内心所想,前几日王妈妈被罚那事心有余悸,只寻思着自己这回亲自去给老太太送止咳糖水,别再遇见那冷酷不近人情的阎王世子便好。
堂内,沈老太太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话着家常,不多时,杜鹃带着仆人们进了厅堂,见到世子爷也在,强压面上的欢喜,嗓音也娇滴滴了几分:“老太太,奴婢来上菜了。”
老太太闻声从众人的笑谈中抬眸,一眼扫到了奴仆中的靡音,嗯了一声,话虽是答杜鹃,眼睛却是瞟向她身后低垂着首的布衣少女。
一众奴仆们上菜的上菜,靡音谨小慎微地端着托盘轻移莲步行至老太太跟前。
圆桌上,老太太坐在主位,身旁侧位坐着沈殿,靡音此时走到老太太面前,也相当于站在了沈殿的身后。
察觉到身后立着人儿,沈殿放下茶盏的手微顿,随即又若无其事般的拿起筷子夹着一片青菜,轻而缓地放在碟子里。
靡音轻柔动听的声音响起:“见过老太太,靡音来给您送糖水了。”
老太太保养姣好的面容慈眉一弯笑道:“原是你这丫头,病可好些了?”
靡音将汤盅递给老太太恭谨答道:“多谢老太太挂念,靡音身体已全好了,让老太太许久没喝到这糖水,真是靡音的罪过。”
老太太接过汤盅,手持瓷勺呷了几口道:“身子好了便好,小小年纪生病了便应立刻请大夫治,落了病根,可有你一辈子后悔的。”
靡音低眸垂首乖巧应道:“老太太说的是。”
老太太嘴角浅含笑意,边喝着糖水,边上下瞧着这丫头,虽说样貌差了点,但通身的气度却不卑不亢,清冷淡然,倒像是出自名门闺秀家的女儿,心内不由暗暗满意了几分。
桌上其他沈家人刚刚未察觉到沈殿的异样,老太太可是看得仔细,她毕竟是沈殿的亲娘,大儿的一举一动一停一顿,便能揣度出个七八分寓意,今日叫这靡音小丫头亲自前来送糖水,便是想试探大儿对她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