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空渐渐陷入死寂的昏暗,街上的游人也逐渐稀少,偌大的街巷中只能听到一个刺耳的男声。
“滚!给老子滚开!”李镇贺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侍从,踉踉跄跄地走在这条长而无尽头的街道,满身的酒味令人感到恶感。“大人!大人啊……小的们若没有保护好您,老爷定是会怪罪的啊……大人!”李镇贺的侍从们满脸忧容地追在他的身后,却总会换来他的一声声恶劣的呵斥,“你们是替那老头子做事还是给老子做事的?老子让你们滚,你们就滚!否则,老子直接让你们卷铺回家吃灰去!”侍从们听到了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止住了匆忙的脚步,相互小声商量着,“这里应该每个人都畏惧大人,更何况天才刚刚变暗,应该没人敢在此时伤害大人……要不……就从了大人的意思?”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侍从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他们任从李镇贺醉醺醺地向前走着,而站在不远处默默观望。
此时,一个不显眼的黑影出现在街道处住宅的屋顶上,银色的月光照亮了黑暗的一角,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隐匿于这漆黑的夜中。边蝉半立在凸起的飞梁上,用冷冽慵懒的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无理取闹、耍着酒疯的男子,憎恶感填满了空洞的双眼,奇怪的是她的心中并没有杀意,而是有想完成任务的急切感。许久,李镇贺踉踉跄跄地走入了一个已被废弃的庭院中,正好落入侍从们的视觉死角,与此同时,侍从们大都因不见什么动静而渐渐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察觉到异常。边蝉像是狩猎的猎手般,敏锐地捕捉到了猎物的动向而按耐不住胸腔涌动的滚烫的血。“时间到了。”边蝉睁开了闭着的的双眼,从身侧抽出了匕首。利刃的寒光划破了夜色,随着一个敏捷的身影轻轻落地,一切很快又重新回归了诡异的寂静。李镇贺扶着腐蚀的矮木墩,正想拿起腰间的酒袋时,霎时,却感到了脖子间传来了一阵恶寒。
些许热气扑打在他的脖间,使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逐渐凝滞。边蝉举着匕首,一步步靠近李镇贺,用近乎威胁的语气压低着声线在他的耳边絮语。是来自死亡的呼唤。“你的时间到了。”说罢,靠近着李镇贺的刀更进一步后移,血红色的刀痕里渗出来了血珠,他腰间的酒袋也一下子掉落在地,昂贵的美酒一洒而出,而沦为了滋润野草的粪土。“求求大侠,放过我吧……钱?你要钱对吧!我有的是啊,我给你钱啊!”李镇贺用哭腔苦苦恳求着,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可怜样,他嘶喊苦求着,但嗓子却因为那些美酒而十分沙哑低沉,几乎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恶心。这些钱,难道不是你这个畜生欺瞒百姓所得的吗!”看到了李镇贺乞求苟活的样子,边蝉不由想起了那些仍活在黑暗中的可怜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下定决心时,握刀的手却轻微的颤抖着。虽然她是一位训练有素的杀手,但毕竟是仍未见过鲜血、亲自完成任务的雏鸟,她曾经是天界大将军的女儿,却保护不了自己的父母与师父,而如今她是冷酷的杀手,却对无恶不作的人下不了手。
“动手,阿蝉。”此时,季山冰冷的命令声在边蝉的耳边响起,他冷漠的目光,他杀人时的表情,他的警告,他的命令,全部涌入她的脑海,雪夜的青年的背影在大火中燃烧殆尽,只剩下恶魔的黑色粉尘。握刀的手停止了颤抖,苍白的银色刀痕再次划破了脆弱的夜空,在一阵痛苦的嘶鸣声过后,鲜红色的血浸染了黑土,重物倒地,收敛刀锋,复而回归了海面一般的平静。黑影再次消失在冷冽的月色中,她隐匿在黑暗的一角,静静听着另一边的人们的叫喊。她望着留有血渍的刀柄,陷入了沉思。
不久,天空中开始飘落雨珠。雨越下越大,边蝉侧身倚着褪色的屋墙,酒精带来的眩晕逐渐升腾,无力感缠绕住了她的全身,矛盾痛苦的内心仿佛陷入了大浪拍礁的深海。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拍打着地面,空气中荡漾着植物的腐烂味道。“好冷,好冷……”边蝉尝试站起,却被无力感再次打败。她垂下了头,此时,却在雨幕中依稀辨认出了一个身影。他渐渐走向这里,带来了好闻的清香味。他向边蝉伸出了手,毫不犹豫地紧紧牵住了她缓缓递上来的手,“阿蝉,你完成了任务。”“大人……”边蝉本能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奈何根本无法成功。视线逐渐模糊,脸开始变得滚烫,她透过了残余的目光,看见了季山微微蹙起的眉头。忽然,他一把环抱起了边蝉,她尝试挣扎,仍以失败告终。雨夜中,两个身影相伴,雨声很大,心跳声也很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