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1 / 1)

褚临很有眼色带着周围的人一一退却,偌大的药房之内他们两人,时不时传来炭火燃烧时发生的细微碎裂声。

沈姜次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明明掌心握上炉子的手柄上是热的,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打起寒战。他甚至是不敢看他,“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应该说什么,就这样了……还是……

他也不知道。

灼热贴紧掌,鲜血顺着手柄流下,而他即便是顶着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面上依旧是冷淡地视若无事。

“我知道了?知道了什么?知道了你以自己的血去救这满院子里的人!还是知道了你和坊山内的人有着不可言喻的关系?还是其实他们,和你其实是一路人?都在这个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谢砚质问道。

这就像是一个早已经设计好的局,他习惯了若无其事,却渐渐遗忘了那些被他刻意拉局中的他。可是,当这些质问的话出口的那一刻,他心中一怔,顿时间五味杂陈。

谢砚愤怒的情绪在他一刻达到了顶峰,他大步上前一把抓起沈姜次的衣领,一把将他按着,“沈姜次!你能不能不要再装作行若无事的样子,明明是你把我拉入这个局里,明明是你让我故意靠近你,明明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明明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为什么不把一切都说出来?非要让我把一切说出来,一个答案在你口中就这么难说出口吗?”

沈姜次的腰贴在台子上被硌得生疼,可这一切丝毫抵不过他的心里的疼痛感,答案挂在嘴边相比他的质问,他更加无法承受的是,他因为知晓而渐渐踏入另一个黑暗的泥泞,他侧过脸:“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谢砚见他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一副嘴硬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地松开手,猛然转过身背对着他情绪复杂。

沈姜次看着他的背影,张口之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说他其实是一个真正的怪物,说他在黑暗之中那些年怎么过来的,怎么从一个怪物变成另一个怪物的,还是说他从一个深渊坠入另一个深渊的苍白无力。

谢砚察觉到他身后传来风掠过的窸窸窣窣,始终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愤怒喷涌而入,涌上脑子,总是要冲动一回,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多沈姜次的手腕,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堆积他虎口处一点点落下,“好!你用自己的鲜血入药,你救得了这寨子里的人,那如果是更多的人,难道你就要用这种方式去救他们吗!沈姜次你能不能不要逞能!”

沈姜次看着他,他的眼底不知何时涌上乌青,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好多,声音中带着沙哑,想必这几日再无人之处少不了担心。“我……我不能……”

“不能怎样?”谢砚反问。

沈姜次回避了这个问题,挣脱他的束缚道:“其实你猜得不错,是!我是和坊山之内的人关系密切,可是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阿砚,你听过药人吗?”

“药人?”谢砚点了点头,早年间曾在书中听过,只不过却未真正见过。

沈姜次道:“试行药人,就是我的曾经。记得幼年,被幽禁在相国寺的日子是那样无聊,孩童般的年纪饱受白眼,一则不详,就连是相国寺那些自曾皈依佛门的人,也看不起我。有时候吃饭甚至都成了问题,自然即便是悄悄离开了相国寺,十天半个月不曾被发现似乎一点也不难。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离开相国寺幼时我总以为是阴差阳错,到了如今才发现那就是为了我特准备的陷阱。”

谢砚看着他,心疼如墨水在他心底那股子平静泉水中晕染开来,嗓子干涩张口间带着一股酸痛。

沈姜次察觉他眼底的心疼,便想着就此作罢。“阿砚,知道这些对你来说,不会是什么好事,到此为止吧。就把这当成一场雨夜朦胧忘了他,忘了我所得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