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影遍地,树荫摇曳,夜风轻拂而过,修竹摇曳之间静谧安乐。坐落在京中豪华地段的慕府此刻却是慌张一片,行色匆匆的侍女端着盆盆血水从房间内出来,大夫阴沉着脸不断厢房内出来。无数种名贵的药材进进出出,一直到深夜才结束这一场人仰马翻。
慕延被琐事缠身,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的时间匆匆赶来。可是当指尖触碰到木门,却被思绪牵扯微微顿住,僵持在半空中推门而入对他来说似乎成了一件较为为难的事情。
彼时,房门从内打开。“家主。”
对上大夫的眼神,慕延才装作无事的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他沉着脸:“他、怎么样了?伤势可有大碍?”
大夫长叹一口气:“少主他、本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今又强行催动内体的真气,他的手、经此一难康复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他、少主他可能这辈子都握不了剑了。”
慕延对于这个结果早有准备,可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也只能说着这样的话安慰着自己:“命保住就好,至于其他的、以后自然会有办法的。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不可以去看一看他。”
大夫点了点头:“少主,如今已经醒了,家主去看看到无妨,只不过只要注意点时辰,少主现在的身子还需要好好静养。”
“嗯。”听着大夫远走的脚步声,慕延的身体再次僵持在原地,迈出那一步对他来说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犹豫之间,慕延还是决定悄然离开,对于这个常年流落在外的侄子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其实换句话说,他只是无法面对故人,故人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即便是又几分相像,可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你。
离去的脚步已经迈出,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摇曳在木门之上,而他正好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汗珠不断从沈姜次的额头滑落,疼痛感刺激着他的感官,他犹豫之间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慕延离去的脚步一怔,反应过来之后颇具慌张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此时的他哪怕是一点点细节也不曾放过,收起脸上的沉重,进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扮演一个合格的长辈,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补偿他所失去的一切。他在门外呆滞了片刻,才装作无事的摸样出现在他面前。
纱布包裹着沈姜次的伤口,因为要上药的缘故他几乎是裸露着上身,伤口处鲜血隐隐渗透纱布,他面色如纸,僵硬的坐在床榻之上,就像木偶一般任由下人帮他处理着伤口。看到慕延的身影,他招呼着侍从退下,小心翼翼的穿着衣衫。
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的偶尔间风声入户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慕延步伐踌躇,从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想了想似乎有些不恰当,此时堂堂雪崖谷谷主,慕家家主慌张的像个犯错的孩童。他收起笑容的那一刻正好对上沈姜次的眼神,一时间僵持在原地,半晌开口道:“你感觉怎么样?可好点了。”
“不劳费心。”沈姜次本就对这个慕延感觉到陌生,自从上次谈话之后,间接得知沈钧的崛起雪崖谷慕延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他竟都不知道到底该怨谁,只能说命运使然,因果轮回。可是在这场谋局中,慕延也真的帮助了,沈姜次想了想补充道:“都是老样子,不会出什么大事,你、不必介怀,就算是没有你事情还是会到这个地步,你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缓解了境地,不至于真的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慕延一怔,望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放缓,他这又何尝不是在向他表示一种示好,愣神之间,慕延愈发能在他身上看到慕舒白的影子,他和兄长不一样,但是那种骨子里透露出的倔强模样却是实打实的有几分相似。“嗯。你的伤、放心,我一定会寻到解决的办法,天下这么大,总会有名医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沈姜次轻声应允,“嗯。”
又是一阵无声,慕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开口缓解这僵持的场景,“你真的和你父亲很像,我……”
父亲?沈姜次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只存在在别人话语中甚至占不到绝对分量的父亲,他说不上什么像与不像,甚至是在听到父亲两个字,内心深处,竟然还会有些许抵制。他想,没有人不会抵制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父亲吧!
慕延察觉到他脸上的不悦,急忙制止了这个话题,“那个、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