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风雪拍打在帷帐上的声音愈演愈烈,像是噼里啪啦砸下来的玉珠,发出沉闷而细碎的响声。
三足金丝燎炉内,上好的银丝炭灼烧之时没有半分烟尘雾气。
段清茉裹着绒毯坐在燎炉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小团。
她垂目,便能看到一双节骨分明的手正用火钳往燎炉内加着银丝炭,青筋蜿蜒的手背上还染着新鲜的血迹,触目心惊。
帐内无言,只有一片尴尬与沉默。
段清茉踌躇许久,瞧了一眼掩上的帐门道:“王爷,奴家的女儿......”
咔。
火钳用力。
好好一块长炭被碾个粉碎,狼狈地砸进了燎炉内。
段清茉缩了缩脖子,顿时敛了声。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女儿不成?”靳询看着断掉的银丝炭,心烦意乱。
他将火钳扔在了燎炉中,然后转身走到面架旁用染湿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手背、脸颊上的血迹。
透过模糊的铜镜,他能看到段清茉弱弱地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背影。
他看不清段清茉的神情,却能感觉她的视线犹如羽毛般轻轻飘落在他的身上。
靳询的喉咙一紧,浑身上下的血液好似都流动得慢了许多。
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他第一次见到段清茉的模样。
用茉莉花丛遮掩着的狗洞里,一道娇小的身影撅着屁股边哭边爬。
他面壁而跪,后背仍残留着母亲用鞭责罚时火辣辣的痛意,被那狗洞的动静惊得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