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也被王妃好生打扮了一番,一身薄柿色儿的对襟羽纱裳裙,隐隐能瞧见广袖中的玉臂,此时歪在小榻上,那裳裙顺着腰线垂下,勾勒出一副娇小的肌骨。
“那,那我们今日练琴不?”
春和说着,不怕死地瞧了瞧院中石桌上的七弦琴。
说道练琴,云悠便怒从心起,自从上次被谢隼告了一状,这小半年王妃逼着她开始学琴棋书画,好收心养性。
书画倒也还好,琴棋是真要了她的命。
没!那!天!赋!就难听!
云悠起身穿上绣鞋,一步跨到石桌面前,抱起琴就朝地上砸。
“练什么练!”
琴哀鸣着滚了几圈,落到一直站在院门后的人脚边。
秦枢望着面前的少女迅速露出不善的表情,并未躲藏的意思。
云悠仔细瞧了瞧不知站在那儿多久的人,这人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穿着鸦青云纹飞鹤袍。待看到那双黑曜石般晦暗沉沉的凤眸,一下认出了对方。
见纪国郡主望着自己露出了然的神色,秦枢明白她认出了自己,刚想开口,却见对方精巧的下巴微抬,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小乞丐,原来是你。”
今朝状元郎凤目一震,脸色青白一片,垂在身侧的手指捏进了肉里。
“纪国郡主!”
秦枢沉声言道,四个字吐出口,带着一丝恼意,又夹杂着一分诡异的缠绵。
“既然知道我是谁,怎地不见礼?”
云悠走得近了些,抬手指了指地面,示意要对方跪下。秦枢没动。
“小乞丐,如今披了绫罗,可不代表,你能同我平起平坐。”
云悠慢慢冷下脸,带着几丝威胁的意味。这厮是乞丐的时候不肯跪自己,当了新科状元也没学到几分礼数不成?
秦枢紧抿着唇,还是没动。
云悠开始摸自己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今日出来赴宴,亲王妃把她的鞭子给没收了,说好端端一个女儿家,总爱使鞭子不像话。
只需一眼,秦枢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凤目低垂,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抓住了对方在腰间摸索的玉白小手。
云悠大惊,万没料到这位未来首辅,会作出犹如登徒子一般的动作,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朝对方扇过去,秦枢却料到一般后退一步,仰头躲开了这一巴掌,抓着对方的小手,往自己身前一拽。
云悠整个人被惯性带向前方,等回过神来,自己正伏在某人的胸膛前,腰已经被人揽住了。
羽纱轻薄,隔着薄薄的绸布,对方的体温很快侵染过来。秦枢眼神发暗,少女的腰身委实纤细,这般娇小,抽起人来,却狠劲儿十足。
这样想着,状元郎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啊!登徒子!大胆!快放开郡主!”
春和揉了手里的香帕,一把扔了过去。这人瞧着青松冷雪般的,没想到半点礼数没有,还上下其手起来!
云悠彻底沉了脸,一脚踩在对方的脚背上,被抓住的手反握住对方,起手旋身,羽纱广绣划出一道漂亮的流线,离开了对方的胸膛,然后踹在对方膝跳上,这一下劲道挺狠,秦枢发射性跪了下去。
“唔!”
穿着绣鞋的小脚不客气地踩上对方的心口,云悠冷着脸,面色不善。
“我若是没记错,今年的状元是谢家门生,想来就是你。我爹爹与你恩师不对盘,我警告你,离本郡主远点。”
要是她没想岔,这人行为出格,似乎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在哪,令她有种被窥觊的危险感。
想到以后自己会被扔下城墙,死于马蹄之下,云悠目光生冷。
干脆杀了算了!找几个厉鬼弄死这人,一了百了。
秦枢低头便见到了那踩在自己胸前的小脚,串着东珠的绣鞋里,露出净白的脚背,和那双玉白小手一样,无端旖旎。
“枢哥哥?!”
院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谢灵韵提着樱粉裙琚,身后却跟着三皇子陈隋。见秦枢跪在地上,而那羽纱裙裳的少女正毫不客气地用脚踩人,竟是半点不在乎秦枢的身份。
“郡主!枢哥哥如今已是新科状元,便是如何惹了郡主不快,这般处置,也是极为不妥!”
谢灵韵气得小脸涨红,上前便要扶人起身。
见自己看上的娇柔美人如此,三皇子也上前一步责难起来。
“纪国,你行事跋扈,连新任状元也如此折辱,宏德亲王就是这么教你的?”
云悠反骨一起,鄙夷地笑起来,非但没撤了踩在秦枢胸口的脚,还作势碾踩起来。
“三皇兄还是管好自己,追在臣子之女身后,莫不是忘了府上已有皇子妃?”
这话一出,三皇子和谢灵韵同时青了脸色。
云悠冷笑起来,本朝三位皇子都不是什么能耐之人,当初能架空皇室,这三皇子也不过是个傀儡,真正手握大权之人,还是秦枢这名国之首辅。
几人过上缠缠绵绵的日子时,朝政已经被秦枢握在手里了,谢家上下一飞冲天,谢灵韵本人名义上嫁给了秦枢,私下确是出入宫闱,毫不避讳。